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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琰珀自然是应下了。
诸神长勋带着丫鬟小厮们退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小厮守在门口,以便夙琰珀随时传唤。由于洞房里的新嫁娘是个男人,留侍女在这里反而不方便,诸神长勋可不想在这当儿出什么事端。
听到关门的声音,夙琰珀端坐在床上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屋里没有人声后,他才轻轻撩起了盖头,打量着四周。新房没什么看头,只不过到处张贴着红艳艳的囍字,床幔也是红色的,结着漂亮的花穗。他的目光逐渐定格在了放在正中央的桌上。如诸神长勋所说,上面放着几盘精致的点心,但此时夙琰珀并没有吃的欲望。他死死地瞪着桌上那一对大红色的花烛,烛身上的金银龙彩饰鬼斧神工,似乎可以挣脱烛身的束缚。可是……夙琰珀冷哼了一声,假象终归只是假象,成不了真的。他又咳了几声,心中生出几许悲凉之感。
他不是没恨过。他年少得志,一个惊才绝艳之人一夜之间变成了众人同情的废物,即使他们家族将他保护得很好,但他依旧每天郁郁寡欢——他从来没有说过,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他们家族的人包括他的父亲,看向他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同情的。
但是,他不需要同情!
与其说是夙琰崇不让他离开那个小院,倒不如说他自己不愿意出去走动。他怕见那种同情的目光。夙琰仙居里只有他所居住的那个小院没有云雾,是因为夙琰崇怕他看不清路,夙琰珀没有告诉他,他虽然没了修为,但视力并没有减退。他知道他即使说了,也无济于事——夙琰崇只会当他在逞强而已。
于是,他彻底放弃了与外界的沟通,只留下了从小伺候他的沉沙。但沉沙也并不理解他。他原本以为自己将就这样抑郁而终,可这个时候,他却遇见了擅闯进来的千陌。
那是个十分俊美的少年。这是夙琰珀对千陌外貌的评价,但他并没有被千陌的皮相吸引,修真界的人漂亮的多的去了,而夙琰珀本人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吸引他的,是他的那双眼睛。并不是说那双眼睛有多好看,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坦然的目光,在那样的目光下,他甚至产生了幻觉——他还是一个“正常人”,被妖气所侵的那毁灭性的恐惧,只存在于他的梦魇之中。
可是,假的终究只是假的!夙琰珀自嘲一笑。正当他以为自己找到一生的知己的时候,现实却朝他咧开了丑恶的嘴脸,告诉他,这一切只不过是那人为了得到他而编织的一个美丽的梦境,可笑是他,竟把梦境当做了真!
夙琰珀又迷迷糊糊地想了许多以前的事情,表情似悲似喜,却在听到推门声时,归于了平静。
正文 阴谋诡计初浮水
千陌被灌得有些微醺,还好自从和烟茸成亲时丢脸地醉死在了床上后,他没少喝酒锻炼酒量,否则此时早趴下了。他甩开了守在洞房门前的小厮的搀扶,犹豫了一瞬,终于鼓足了勇气推开了房门,怀着壮士断腕的心情踏了进去。
后来,据这个小厮回忆,当时他们家小少爷的背影看起来特悲壮……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说的是人生两大喜事。修真界虽然没有“金榜”之说,但洞房花烛夜抱着美娇娘,也是一大美事。可这句话完全不能放在千陌身上。且不说他的美娇“娘”是个男人,他们的婚姻完全是一个乌龙事件,他该怎么和夙琰珀说?他生怕一挑开盖头,就触到一对忿恨的眸子。千陌在屋里走来走去,最后只得哀叹一声,拿起放在桌上的金秤杆——无论如何,还是先把喜帕揭了来再说吧。
夙琰珀只觉得面前一亮,盖头被掀了去,他一抬眼,正好和千陌打了个对眼,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尴尬。还是夙琰珀最先反应过来,淡淡地瞥着千陌傻呆呆的模样,问道:“接下来该喝交杯酒了吧?”
“啊?哦……”千陌怔愣着说,却站在原地没动,除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外,更是惊艳于穿着大红喜装的夙琰珀。其实,夙琰珀并不适合穿红色的衣服,因为他这个人的气质很淡,就像一幅没有上色的水墨画,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不见。而他穿上了这身俗气的红衣,却并没有给他多增点颜色,反而更加遮掩了他的存在感。这是一种矛盾的结合,看起来那么违和,却又那般完美。
千陌心里迅速划过一股异样,快得连他自己都没有抓住那种感觉是什么,望着夙琰珀的脸却是越来越红,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但这看在夙琰珀眼里却加深了他对千陌贪图美色的误解,强压下心中的厌恶,他站起身来,坐到走到桌边,伸手端起了那两杯准备了多时的合欢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千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