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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在这次战役中,德军俘虏的敌军比德军本身还要多。一下子多出这么多张嘴,德军也有难处。问题是他们并没有做出过努力。
一位24岁的苏军战俘不久后成了俄罗斯解放军的少尉,他时常回忆道:“我们住在周围围着铁丝网的,非常拥挤的露天土坡上,食物异常缺乏,一天吃一顿,数量只有德国士兵的四分之一。很多人迅速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我向一位德**官说,你们撒下的传单上写着可不是这个样子呀。他装聋作哑:‘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你一定记错了吧?’”
另一位战俘事后写道:“在我所在的战俘营里有四千人,每天有10至20具尸体被抬出营地。我曾经抬过尸体,我们把尸体放在手推车上运出营地外,脱去他们的衣服,直接用手推车推到山丘下的大坑里码放起来,再在上面撒上一层土。就这样还是臭气冲天。”
这里最怕下雨。雨后衣衫褴褛的人挤在齐膝盖深的泥浆里,肮脏,憔悴,瘦弱,目光无神……疾病很快在战俘营里蔓延,主要是痢疾、坏疽和肺炎。由于营地里没有厕所,患痢疾的病人,能动的还走到铁丝网内大便,走不动的就只能就地解决,躺在泥地上的病人常常是全身糊满自己的大便,这无疑加速了疾病的传播。
七月盛夏,瓦蓝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河里的水烫手,地里的土冒烟。李德感到浑身闷热,心里更加烦闷。
李德两天前看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人挨人、人挤人,摩肩擦踵,挥汗如雨。苏军士兵们坐在地上,盯着镜头,有的还咧嘴笑着。大部分戴着船形帽,也有一小部分戴大盖帽的军官。他当时记住了这个地方:2708战俘营。
仅仅过了两天,这里已是一片肃杀景象。他转过身,看到只有鲍曼跟随着他,其他人都各奔东西:戈林视察空军,希姆莱视察帝国师的一个大队,戈培尔到当地的一个林场,只有哈尔德离这里不远,与第6军军长在河边钓鱼。
李德派人把哈尔德叫来,陆军总长扛着精美的鱼杆爬到小山丘上,说着与这里的气氛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我的元首,枪炮声把河里的鱼都吓跑了。我钓了一个小时,一条鱼都没上钩,真晦气。”
李德向他伸手,哈尔德看看元首又低头望望鱼杆,迟疑不决地把鱼杆递给元首并叮嘱道:“这可是瑞士货,元首想要的话就拿去吧,不过……哎呀,你要干啥?别别……”
李德咬牙切齿地把鱼杆折了几截,鱼杆细的那一头弹起抽打在他脸上,脸上马上出现一道血印子。那个精美的进口钓鱼工具在他手里变成了几根一钱不值的树枝,然后狠狠扔到地上。
哈尔德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红公鸡,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盯着元首气得说不出话来。
营地里一阵骚动,丽达站到铁丝网上,向爬到她前面的战俘们抛洒糖果。李德抄起扔到地上的一截鱼杆咂了过去:“滚他妈的下来。”
丽达跳下铁丝网,情急间裤角被铁丝钩住,她被摔了个狗吃屎。再次抬起头时,美艳的脸上罩着一层土,像中国京剧里的白脸丑角。
丽达爬起来,顺便抄着那截用来咂她的鱼杆扔向远处,朝元首扮演白脸:“怎么了?你怎么把豆子的气往麦子上撒呀?真是的。”说完她气昂昂地背朝着他坐在地上。
“好好说,有话好好说。”鲍曼责备地盯了元首一眼。
李德不客气地又向鲍曼吼叫:“好好说,说得轻巧,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战俘营都乱成这样子了,陆军总参谋长竟然还有心思去钓鱼。任凭风Lang急,稳坐钓鱼台。”
他斜睨了一眼哈尔德,稍稍放缓了声音:
“今年以来,为了收卖人心,我们给他们分田地、修公路,德军士兵还帮助老百姓播种,想尽了办法。这次为了督促苏军投降,好话说了一箩筐,一些传单还是我写的。而现在,俄国人像苍蝇一样死去,我成了说话不算数的小人了。”
李德一下子说了这么些话,一时喘不上气,剧烈地咳嗽起来。冉妮亚给他捶背,丽达跑过来为他抹胸。
哈尔德一看元首真发了火,心里悚惧,在元首面前挺直身子一字一句地说:“我的元首,你有气冲我发吧,不要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知道没有安置好战俘,一方面是部队正在调动,另一方面,苏军战俘不享受日内瓦公约。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大意是要故意饿死一部分俄国人,以便为德国人民腾出土地……”
“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