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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化及敛起神色,板着脸道:“我与唐公一同在洛阳宫中赏灯,发生了什么,我难道还不清楚吗?因我与唐公交好,特来通知世子,世子不领情,还要怀疑我?看来我是白跑一趟,这便回去洛阳罢了。”
他说着就往外走,李建成急忙拉住他,面上显出讨好的神情,“是建成无礼,请少卿莫要责怪。还请少卿进屋再做详谈。”
那握住手腕的双手骨节分明,冰冷的指尖贴在皮肤上别有一番感觉。宇文化及反手一握,略一颔首,算是同意了。
进了屋,歌姬舞姬都已撤下,婢女们重新温了酒送上来。宇文化及便把当日发生的事与李建成将了一遍,只是省略了自己溜须拍马最后还顺水推舟的部分。
“情况就是如此,世子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李建成皱了眉,好一会儿方才舒展开来,笑道:“少卿莫要担心,家父与主上是表兄弟,主上不过一时生气,气过了便好。少卿特地赶来相告,实在是多谢,恰好今日建成与刘司马猎得几块好皮子,一会儿用过饭,便叫下人拿上来与少卿挑拣,算是谢礼了。”
宇文化及一瞪眼,显得对他的回答不满意,实则心中暗暗高兴。“父亲在狱中受苦,世子先前不知,不知者不罪,现如今知道了,心中却没一点儿担忧,可谓不孝。对待自己的父亲尚且如此,今后你继承唐公爵位,这河东的百姓怕是要叫苦连天。”
李建成脸上却还是无所谓的神情,饮过一杯酒,酒水润了粉色的薄唇,淡色的眼瞳在烛火的照耀下宛若琥珀,叫宇文化及看痴了。
“人生在世,不及时行乐可怎么行,至于百姓,与他们一席之地可供生存就好。少卿多虑了。”
宇文化及一拍桌案,呵斥他说,“正因为有你们这样的纨绔子弟,才使得百姓生于水火之中,我明儿一早便赶去洛阳,在主上面前参你一本。”
他气急,站起来就往外走,李建成也跟着站起来拉住他的衣袖,劝道:“少卿莫走,我与刘司马约好明日再去狩猎,听闻少卿精于骑射,建成想见识见识。”
宇文化及甩开他的手,怒道:“跟你在一起,怕是要辱没我的名声。”说完便甩袖离去。
“宇文少卿”
李建成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又回到食案前盘腿而坐,面上尽是讥讽之色。
“大郎,”长孙无忌道:“你说他会不会真的去主上那儿参你一本?”
李建成摇摇头,“他倒希望我终日沉迷狩猎,莫管洛阳之事才好。他若真去参我,主上首先是叫我注意品行,到时候万一我改过自新,他宇文化及又得好一番忙活,吃亏的事,他宇文家的人是不做的。”
刘政会也赞同李建成的说话,道:“明日我便派人去与萧瑀联系,让他尽快将郡公救出。”
李建成与他俩坐了一会儿,就有丫环来唤,说是夫人要见他,这夜里夫人要见他,必定是已经知晓洛阳发生的事情。
他随着丫环往夫人的卧房走去,夫人沉疴在身已多年,在他的印象中,能如此陪伴窦夫人的时间已不剩多少了。这十年中大大小小的事情皆有改变,而人的生老病死却无法更改,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敬爱的母亲离去,烦闷之情郁郁于胸。
窦夫人靠在隐囊上,见他来了,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她虽已四十多岁,云鬓却还是乌黑,她问建成道:“我方才听人说宇文化及来过了,可是你父亲在洛阳出了什么事?”
李建成垂下头,长长的睫毛遮过眼瞳,他实是不愿夫人重病间还为别的事操心。
窦夫人知道他心中所想,轻叹一声道:“我虽是一介女流,然早年跟在周武帝身边,长于宫中,到底见过些世面,朝堂上的事也略微了解。你说与我听,说不定还能出些主意。”
说起来,他的母亲倒是一位奇女子。据说她刚出生时发长过脖颈,到二三岁时发已长过身体。早年她跟在北周武帝身边,周武帝与皇后不和,暗暗疏远,她劝武帝说:“四周边静,突厥尚强,愿舅抑情,抚慰以苍生为念,但须突厥之情,则江南、关东不能为患矣。”武帝欣然采纳,那时她也不过六七岁。
后来长到婚嫁年龄,因她聪慧刚毅,又有绝美之貌,提亲的媒人几乎踏破门槛。后来外祖父在门外设雀屏,说谁能一箭同时射中屏上两只孔雀的眼睛,便把女儿嫁给他,众皆不能。而后父亲李渊一弓双箭,同时射中两只孔雀眼睛,适才将她娶回来。
窦夫人的目光温和地注视他,李建成轻叹一声,把事情经过全部告知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