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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时朋友朴实的一句关怀,往往最能刺激人的泪腺。我的泪水终于不再攒足了大颗大颗地掉出来,而是一下子串成一条小溪,顺着眼角汹涌而下。
我持续的沉默和被子规律的抽动让简夕沉不住气了,她踩着椅子探上来,大力地拉开被子,把泪流满面的我暴露在刺眼的光线下。
“竹子,你怎么了?”她满脸的震惊。
“快起来,快起来,哪能这么哭的,闷着哭憋坏了怎么办?”她说着就伸手拽我,我木头一样躺着,可是眼泪流得更凶了。
“天哪,你这是怎么了?”
然后她很快爬上了床,匍匐到我的床头,手臂揽过我的肩膀,慢慢地让我坐直身子。
她看着我,神情温柔:“跟我说说,怎么了?”
我不说话,伸手抱住她,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
她于是不再追问,搂着我,一下一下地,缓缓拍打我的后背,同时在我耳边轻声呢喃:“没事了,没事了,过去了,过去了……”
很久很久之后,我也无法忘记,在我最脆弱无助的时候,这个女孩用她的拥抱,给了我最直接最慰藉的温暖。
2009年冬天快要过年的时候,我仓皇地考完最后两门课程,迫不及待地躲回了家。那个年过得多么错乱啊,睡觉都是醒着,吃肉都是菜味。
在此期间,袁更新一直试图通过各种方式联系我。我始终不肯接他的电话,他就一条一条短信地发过来,和我说话,跟我解释。内容无非是,自己混蛋,脑子发热,不想失去我这个朋友,请我原谅。
有时候他会发一些笑话过来,我记得其中有一条,真的挺好笑。
两只蚂蚁走在路上,突然看见一只很大的梨——打N个国家名,比比看,谁厉害!
一只蚂蚁说:“咦,大梨!”(意大利);另一只蚂蚁说:“噢,大梨呀!”(澳大利亚);还有其他莫衷一是的回答:“嘻,搬呀!”(西班牙);“抱家里呀!”(保加利亚);“啃梨呀!”(肯尼亚);“梨不嫩……”(黎巴嫩)。
我也会笑,可是嘴里满是苦涩。
他每天会打一个电话过来,一直响到自动挂断。那些日子里,手机铃声几乎成了我最惧怕的东西,每次想起,总能让我心脏一阵颤栗。实在煎熬难耐时,我会把通话键按掉,回条短信过去:“对不起,我现在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再后来,我上校内网的时候得知了他奶奶患癌症弥留的消息。
终于有一天下午,他的电话再次打来,我把自己反锁在厨房里按下了接听键。只是简单的一个“喂”字,却让我浑身一个哆嗦。
他如释重负:“你终于肯接电话了,我也终于能睡着觉了。”
他安心了,可是我却因为担心他妈妈脑溢血两个晚上睡不着觉。奶奶过世的时候,他发来信息:“竹子,奶奶走了。”我陪着他一起难过,忘记了这个人狠狠伤害我的事实,反而责怪自己笨嘴拙舌,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他。
寒假结束,我鼓足勇气自认为武装完好地回到学校。才在校园里转了一个小圈,鼓足的勇气就像虚张声势的热气球被人狠狠戳了一个窟窿,灰溜溜急转直下,瘫成一团一声不响。
二月份南京淅淅沥沥接连下了半个多月的雨,阴冷袭人。我本就单薄的自信瑟缩着潜到谷底,自卑感攀至人生高峰。除了每天必须的上课吃饭之外,我不敢出门,呆坐在寝室的凳子上,靠成季的美剧赶走时光、恐惧和心慌。
再次鼓起勇气去和他见一面,已经三月开春了,可是天气还是那么冷。我们在粥道馆吃了一顿饭,其实是他吃着,我看着,看着他面容清淡似乎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紧张得两只手在桌下不停地搓着。
“你不吃吗?”
我摇头。
“你不饿吗?”
再摇头。
“竹子……”他欲言又止。
然后他没再开口说话,杂粮煎饼就着皮蛋瘦肉和香菇鸡丝粥,吃得很香。我觉得很委屈,这样费尽力气地说服我出来见面,却什么都不和我讲。我又觉得自己可怜,也许他只是不放心,想看看我有没有什么不良倾向。
那个时候我怎么会想到啊,这样躲躲藏藏的牵扯会像三月份南京绵延的雨幕一样,斩不断,放不下,忘不掉。
这场遇见,许多故事,许多难忘,许多心伤。但是最初的白衬衫,还鲜亮在记里,不染纤尘。我冲还在耐心等着我回答的设计师刘先生笑笑,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