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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暂宿一宵,望老奶奶收留则个。”婆婆道:“自古道,谁人顶着房子走哩。我两个孩儿也是猎户,想如今便回来也。客人少坐,我安排些晚饭与你两个吃。”万、孟二人齐声谢道:“多谢老奶奶。”那婆婆里面去了,二人却坐在门。
不多时,只见门外两个人,扛着一个獐子入来,口里叫道:“娘,你在那里?”只见那婆婆出来,道:“孩儿,你们回了。且放下獐子,与这两位客人厮见。”万世业、孟国辉慌忙下拜。
那两人见礼已罢,便问客人何处,因甚到此。万世业便把却才的话,再提一遍。伊两个道:“俺祖居此。俺是张一,兄弟张二。父是张大,不幸死了。只有母亲。专靠打猎营生,在此三二十年了。此间路径甚杂,俺们尚有不认的去处,你两个远方之人,如何到此间,讨得衣饭吃?你休瞒我,你二位敢不是打猎的?”万、孟二将道:“既到这里,如何藏的,实诉与兄长。”乃跪在地,说道:“小人们实非猎户。我唤做万世业,那兄弟是孟国辉。我两人俱是今征倭大元帅麾下二将。今与倭兵大战,被他妖兵冲散大队军马,不知都陷在那里?谷中无水,唯有一大潭,潭水人马吃的俱是满身青黑,语言不通,马又颠沛死。我元帅特使我二人,探出消息,得水道理。愿英雄指示则个。”那两个笑道:“你二位既是将军,俺是失迎了。将军少坐,俺煮一腿獐子肉,暖杯设酒,安排请你二位。”没一个更次,煮酌肉来,张一、张二管待万、孟二将军。
饮酒之间,动问道:“俺们久闻杨元帅年轻智深,天文地理,无有不通,用兵如神。今虽误陷谷中,征这倭兵何患奏凯之迟久。”万、孟二将俱道:“元帅雄韬武略,真是命世之英雄呢。”那两个道:“俺们只听的说,原来果然如此。”尽皆欢喜,便有相爱不舍之情。
张一便道:“你不知这间地理,只此间是泰安州管下,唤做盘蛇谷。只有一条路入去,四面尽是悬崖峭壁的高山。若是填塞了那条入去的谷,再也出不来。多定只是陷在那里了。前头二十多里,便是青石壁,人可单身的行,马不踏蹄。此间别无这宽阔去处。如今你杨元帅屯兵之处,便是盘蛇谷。谷中无水,惟有一潭,曾前潭水清冽,人俱争饮为快。忽自数月前,不知缘何,潭水汹沸,水色变黑,人或饮来,满身青黑,语言莫通,肚里疼痛起来。此近居人,亦可不知怎么缘由。如何救出这谷来?谷中左一路,虽甚险隘。行的三十里。这边路口,柏树极多,惟有这路傍两株大柏树,三丈的好,形如伞盖,四面尽皆望见。那大树边,正是谷口。此处居人,犹不识此路。俺是打猎,从这里过,始知此条路。从兹透出,可以脱出了。”万、孟二将满口称谢。过了半夜,天色微明,辞别了张一兄弟,回归元帅营中来了。按下不题。
且说杨元帅,掘井不得水,谷外倭兵据险而阻扼,鼙鼓震天,一军饥渴,无以救解。正在闷恼,神气烦困,倚枕稍坐,忽有异香满前,两个螺髻女童,环 叮当,来立于前,齐齐躬身,打个稽首,告道:“元帅请移金步,我娘子请了元帅。”元帅惊异,看那女童时,朱颊绿发,皓齿明眸,飘飘不染尘埃,耿耿天仙风韵。便开言问道:“女童何来?娘子问是何位?”那女童道:“元帅不须垂问,到彼当知呢。”元帅道:“往将那里去的?”女童道:“便是无远,只此营中数十步之地。”元帅道:“甚么娘子?不曾拜识,如何敢去?”那女童道:“娘子落难,专等元帅救济。愿垂慈念。”元帅为念军中有事,人欲舍去,一来女童恳恳,二则闻他落难救济,不忍不救,便起身随女童出辕门。行不多远,前临大潭,元帅止步。忽见水开路平,女童前引,元帅只为随后。转过一座子墙角门,女童道:“元帅从此间进来。”元帅跟入角门来。看时,星月满天,香风拂拂,四下里都是琼林瑶草。又行过几步,听得潺潺的涧水响。
元帅看了时,暗暗寻思道:“这个无远的去处,有这般好清溪,军马不患被渴了,又可饮清水饭来。”想毕,看他前面时,一座青石桥,两边都是朱栏杆。岸上栽种奇花异草,夭桃修竹。桥下翻银滚雪般的水流,从石洞里去。元帅喝采:“好清水了!此谷有的是好水。”顿觉口中生涎。过的桥,入的棂星门,抬头看,一所大宫殿,但见:金钉朱户,碧瓦雕檐,红泥墙壁,翠霭楼台。正是柱飞龙盘,淡淡祥光笼瑞彩;帘卷虾须,团团皓月悬紫绮。若非天上神仙府,便是人间帝王宫。元帅见了诧异,心思道:“如此穷山深谷,不意有此琼宫贝阙。”心内倒生惊恐疑惑,不敢动步。
女童催促,请元帅行。一引,引入门内,无非是丹墀曲廊,朱红亭柱,都挂着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