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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算家光自己,也绝对说不上有什么崇高的想法。他心里想着父亲的心意,想方设法希望解救忠长,但是,与其说是为了忠长,不如说是家光为了自己的自由而做的美梦……
(率领世界上最庞大的舰队,自由自在地畅游大海……)
然而,这一切,实际上都是只能在父亲秀忠健在的前提下才能实现的梦想和期待。
“——道安!难道你认为大御所早已在熟睡中故去了吗?你是说已经回天乏术了吗?”
家光正要召唤在隔壁垂头丧气的武田信重时,赖房抢先信重一步,阻止了家光。
“——请不要大声喧哗,将军。大御所睡着了,咽不下药的。不如就让他安静地睡了吧。”
“——什么。那也太早了吧。大御所五十四岁还……还……只过了五天而已。”
“——这就是天命。不管是七十五岁还是五十四岁,都是命中注定的。”
“——什么,水户你,水户你,是认真的吗?”
“确实。大楠公在凑川自杀时,比现在的大御所还年轻十一岁呢。但是,大楠公超越的俗世的生死,在世人的心中复活。活在世人的心中就无所谓俗世的年寿了。啊!父亲(家康)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此情此景,这是最激烈最急促刺痛家光心灵的话。
(这样啊?父亲他,父亲他,……难道是不顾自己,一心只想像东照权现那样度过一生……)
家光两手放在膝上,咬着嘴唇,全身开始剧烈的颤抖。
五
从甲府迁居到高崎城内的骏河大纳言忠长,得知父亲秀忠的死讯时已是二月过半的一个黄昏。那天午后,异样的寒意招来了春雪纷纷。
高崎城主是安藤右京之进。根据记录,忠长迁往高崎城的时间是宽永九年(一六三二)十月二十日。当然,这条记录是错的。十月二十日,实际上是对忠长作出裁定的日子,和之前的忠辉一样,忠长被判一生流放。事实上从甲府迁往高崎城的日子和秀忠的死前后没有几天,命令忠长迁居也不是别人,正是秀忠自己。
甲府靠近忠长的旧领地骏河,旧臣也有很多,因此,秀忠的打算似乎是先令忠长移居高崎,然后在高崎给其定罪。
然而正如家康与忠辉的情形一样,定罪之前,秀忠就先辞世了。
迁居高崎城也是极其暧昧含糊的处置。忠长没有得到大御所的原谅,怎么都不敢有随意外出走动的念头的。所以,从一开始就并没有过关禁闭室、被竹篱笆包围的生活。
忠长决定住到高崎城内偏僻的一角,
“对您的处置决定下来之前,请您禁足,安居此处。”
安藤右京之进交代完忠长,就出发去了江户,有好一段时间没回高崎城。
这段时间实际上是秀忠举行葬礼的时间,却没有任何人向忠长透露这些。
“让您久候了,小臣刚从江户回来。”
右京之进穿过走廊,来到两间房间连成一体的忠长的房间时,忠长正在用晚膳,一汤五菜,还搭配有每天必有的三合(零点三升)左右的酒。忠长正慢慢悠悠地品着酒。
野心的旋涡(9)
来这里的时候,忠长的起居生活已经很礼貌规矩了,完全看不到那个据守骏府,向父亲施压,索要百万石或大阪城的极其骄纵的孩子的影子。
他注意到右京之进进来时,放下酒杯,先开口询问道,
“父亲大人,身体还好吗?”
“是。这个事有些……”
“我半夜醒来时候突然想到,父亲大人莫不是病了?会有这种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吧。虽然知道这些,我还是太任性了,总是试探父亲。”
“您所谓的任性的毛病,我等小臣也是有的。”
“唉,我任性得太过分了。时至今日,除了说中邪了,还能怎么说呢。给父兄造成困扰……给他人造成困扰,从而来确认自己的存在,我真是个懦夫。做了那么多不该做的事情。”
听到这,安藤右京之进侧过脸抽了抽鼻子。
“您的话,小臣在甲府也听您说过。”
“原谅我吧。我正后悔呢。实际上,天海僧正对我的劝说,刚开始我根本没有听进去。”
“我在江户也见到大僧正了。大僧正意外地寡言少语,只说了句,这真是人的因果报应啊……”
“因果报应……说不定真是这样的。每个人都各自怀揣着千差万别、各色各样的志向,刚要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