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1/4 页)
总工得来完全仰仗党的政策,既可怜又顺当,那是因为资格比他老的年龄比他大的退休的退休死的死才轮到他的。萧敦儒在没当上总工之前,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俗人,会为自己的权益争取,也会象个侠客为别人打抱不平。可是自他当总工那天起,就一改往日的风格,整个就成了“忧天下而忧”的圣人。家里的人全没得到他一点实惠,反倒受牵连,该住到的大房子没住到。因为他把他的分房名额让给比他更困难的同志。至今一家四口仍居住在这仅四十多平方米两室一厅的蜗居里。还不能说他,否则他又会之乎者也地折磨你。
回到家里,萧寒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对他父亲说,边讲边偷眼看着他父亲的脸色,见他正眯着眼,抽着烟,眼光淡而漠视,一脸严肃。心想:糟了!
萧敦儒没想到儿子一天之间长出息了,心里比蜜一般的甜,反问道:“寒寒,你有什么打算呢?”
心有余悸的萧寒,怕他父亲勃然大怒,本能道:“我还是先去进修吧。”
没想到萧敦儒真的勃然大怒,“腾”地一声站起来,激动道:“你太没出息了,都是你妈把你惯坏的!”
一旁边擦桌子边细听他们讲话的母亲见丈夫没来由地把儿子的不是扯到自己身上,不满道:“儿子好都是你教的,儿子不好全是我惯的。”
“去,去,去。”萧敦儒不耐烦地制止住老伴的埋怨,眼睛盯着萧寒一字一顿道:“如果我象你这般年青我早就闯出去了。”
萧寒第一次读懂了他父亲的内心,原来革命的他,只是对别人。萧寒也第一次知道他父亲的遗憾。萧敦儒确有很多遗憾,遗憾的是上了大学分到这个厂,同这个厂一起迁到了这个牛羊不拉屎的小地方,在这小地方把持不了自己娶了这个本地老婆,再生下这个没出息的儿子。怨谁呢?只能怨那个坠机死了的秃头元帅,这家伙不好好在北京养尊处优,偏偏坐飞机到这个除了山还是山的小城市来兜风。也恨那些猪脑肥肠的将军们遛须拍马,说这地方在抗战时连一向最小气的日本人唯一豪爽不吝啬的东西一一炸弹,也没舍得扔到这里。还有三年自然灾害,这里非但没饿死人,还有余粮支援旁边的县市。他说的倒是实话,看来蔽塞有蔽塞的好处,外面轰轰烈烈的大跃进运动传到这里硬是晚了半年。这也是石城人至今引以为豪的一件事。秃头元帅听后,灵光一闪,脑袋一拍。萧敦儒同他们厂一千多号人就从人间的天堂发配到这小山沟里。
萧寒第一次心甘情愿在他父亲威逼下答应去南方。萧敦儒展示了自己权威后激动不己,心潮澎湃。踱着步子进书房,完成当天的作业,写到儿子怕苦恋家,被自己训斥了一顿,结果儿子“为之悚然感语,愧悔无己”。摇头叹息,心总觉缺什么。急冲出来,没头没脑对萧寒道:“寒寒,源州这地方我没听说过,怕同石城差不多吧,既然你要出去闯,就该去广州、深圳这些大城市。”
“噢。”萧寒敷衍着。
晚上吃饭,当小学老师的妹妹听到这事后,开心异常,抓着他的手哀求道:“哥哥带我一起走吧。”
“女孩子家象什么话!”萧敦儒呵斥住她,吓得她吐出舌头,扮个鬼脸,默默吃着饭,却食不知味。萧敦儒毕竟痛惜儿子,说了好些临别的赠言:“咬紧牙关,站住脚跟。”,“可长日思家,而不可一日恋家。”等等。一旁的母亲,见儿子是留不住了,心不舍,可慑于丈夫的威仪,只能默默做着份内的事,把好吃得尽挑送到儿子碗里。萧寒见碗里堆成山的菜。忙阻止她道:“妈,我自己会搛。”她叹气道:“寒寒吃我做的菜,口味惯了,只怕到那里没有吃。”
做女儿的取笑她妈道:“食在广州,我听说那里的人什么都敢吃,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就连猫和老鼠都敢吃。”
“是吗?”吓得二老面面相觑。萧寒瞪了他妹妹一眼,为宽二老的心道:“爸妈你们放心吧,大学四年我也过来了。等我在那里站稳成功后,接你们二老去享清福。”
“我们就不用操心啦。”萧寒的话,让做父母欣慰不己。
第二天,全家人请好假来火车站为他送行。当火车徐徐开动,望着窗外家人挥舞的手,一股怅惘油然而生,那时他体会到什么是“风潇潇。兮易水寒…”的感觉
这一路下来,萧寒从广州、深圳一直碰壁到这里。远非他父亲想象得那么简单,这里招人的单位是很多,但前来应聘的人更多。就象潘多拉的匣子打开一缺口,引得全国想入非非的细菌全飞到这里。哎!如果真的不行,只能去源州了。这或许是上天的安排。他心里如是想,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