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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生直感到自己快要变成婴儿,脑袋里一片空白,他稀里糊涂地冒了句:“你──大概是回军校吧?”
说完了,立刻又后悔了,废话一句!
两人并排走着,却错着有两步远,走了两三里地,陈国生又寻了句话:“一个人不害怕?”
姑娘小声说:“有什么害怕?”
陈国生心里话,我要是一个人走这么长的夜路,不怕得要命才怪呢!可要问到底怕什么呢?倒也真的说不出,怕鬼吧,世界上又没有鬼,可又偏偏怕,实际上是自己吓唬自己。他正想把这些想的都说出来活跃活跃气氛,但一转念觉得有些不妥,就又硬生生地收回了。
不知不觉又走了五六里,周围没有一个人,脚步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陈国生总算又想到了一个话题:“哎,你怎么不留在城里看看热闹,这么早就回去?”
姑娘沉吟了一会儿,说:“没意思,到街上喊几句口号,还不如回去好好啃啃书本,多学点东西,好上前线多打美国鬼子。所以我就推说身体不舒服,请假回来了。”
陈国生一抚掌,“跟我想到一块了!在这儿喊喊口号有啥用?喊破嗓子美国佬也听不见。”
一块石头绊了他一下,他就顺势停下,狠狠一脚将石头踢了老远,“我学的专业正好是高炮,等我毕业了,非好好地把该死的美国佬教训一顿不可!”
说完,还伸了伸拳头。
姑娘笑了笑,“你是几年级的?”
陈国生有些丧气地说:“一年级。”
“等你四年毕业了,说不定美国人早被我们打跑了。”
陈国生回头瞪着她说:“那你是几年级的?”
“你猜一猜?”
“见鬼,我又不是算命先生!那你是什么专业?难道又要我猜?”
“也是学高炮的。”
“奇怪,我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你?我们高炮的四个年级都是和尚班!”
说完了,才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对劲儿,要想收回也晚了。
那姑娘头扭到了一边,好半天才说:“你这人说话真逗!”
陈国生赶紧转换话题,“你是从哪个省来的?别慌,先让我猜一猜,听口音,你好像是北京、河北那一带的,我猜得不错吧?”
“猜哪儿去了!实话告诉你,我是培训班的!”
培训班的?陈国生脑袋急剧转了几个弯,全校只有两个培训班,一个是培训干部,另一个不清楚的据说是培训越南人。她前面曾说过“他们”打跑美国人,这么说她就是越南人了,一定是的!
他不觉肃然起敬,舌头也有几分发硬,像被什么扼住了脖子似地磕磕巴巴地说:“这么说,你是越南同志?”
“怎么了?”姑娘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紧紧盯住他问。
陈国生脸又红了,一时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两人默默地拐过了一个弯,正前方几点虚无飘渺的光点在空雾中闪烁着,与天上的星星连成了一片,那就是他们的学校了。
陈国生凝视着那几点光点,鼓了鼓勇气问道:“你在越南打过仗没有?”
姑娘摇了摇头,有几分悲伤地说:“我的父母都牺牲在美国飞机之下,我的哥哥正在南方打游击,已经几年没听到他的音讯了,他的近况我一点儿都不知道。我真担心,在梦中好几次都梦见他牺牲了,我还偷偷哭了好几回。”
陈国生默然不语。
姑娘说完了又苦笑了一声,“说这些干什么,后年就可以上前线了。到了那时,我非亲手揍落几架美机不可,为我的父母报仇!”
两人静静地走着,各人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觉离学校只有两三里了。学校建在山坡,陈国生从这里望去,只觉得学校就像浮在半空,里面辐射出万道霞光,雾气在周围缠绕,金碧辉煌,犹如仙境一般。
陈国生嘟哝了一句:“今天的路怎么这么不禁走?没觉得什么就走到了。”临到校门他还感叹了一句,“难怪爱因斯坦感慨时间对某些人来说,会相应缩短。”
说完了,他还得意地瞟了她一眼。
姑娘脸又扭到了一边,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讲了句错话,脸也红了,连耳根子都在发热。他赶紧亡羊补牢,“你住哪儿?我可以送送你吗?”
姑娘用手指了指那座曾令陈国生无限羡慕的大楼,没有做声,光低着头只是走路。
陈国生弄不清楚她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就自作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