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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瞒天过海(7)
邵长水一愣。不听大夫的处置,却要他来救他。什么意思?“还是听大夫的话,赶紧去做手术吧。”他着急地劝道。
“不能在这儿做手术……明……明白吗?不……不能……”他想用力抓住邵长水的手,详细解释一下这个医院和这几位大夫的“背景情况”,但这时他已经完全没有那个力气了。但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出,他的这个恳求是那么的急切,无奈。这一瞬间,他眼眶里甚至迸出了泪水。很绝望,很焦虑的一种泪水,而后用力抓过邵长水的手,抓起那根带血的绷带,在邵长水的手心里,歪歪扭扭地写了两个血字,“谋杀”。
“是……是……是谋杀……谋杀,不……不是正……正常的车祸……明……明白吗?”他低声地喘息道。他含着眼泪,试图向邵长水说明真相,但已经没有力气再往下说了,只能又干干地咂咂嘴唇,再一次喘息着合上了眼睛。本想休息一会儿,攒点力气,再跟邵长水做一点什么交代的,这时听到诊室门外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透过门扇上那两块窄长的磨砂玻璃,可以隐隐绰绰地看到,又来了好几个人,聚集在急诊室的门外,好像马上就要闯进来似的。
劳爷感觉到了外头的这个阵势,浑身止不住地战栗起来,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再度示意邵长水靠近他,用罕见的毅力,从自己那个手包里掏出两样东西,塞进邵长水随身带着的那个手包,并示意邵长水赶快把手包的拉链拉起来。这时,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做任何动作了。那个带血的手包,也“啪嗒”一声,从他指缝间滑落了下来。邵长水刚要弯腰去捡,诊室的门被推开了。大夫、院长和闻讯赶来的盛唐集团公司老总饶上都、市交通管理局事故处理科的几位同志……一大群人一起涌了进来。邵长水潜意识地警觉到,自己这时不能去碰劳爷的这个手包,不能在劳爷的手包上留下一点自己的指纹。为什么自己不能碰这个手包,为什么不能在它上面留下自己的指纹。碰了它,留了指纹,又会怎么样……所有这些问题,这时他还都说不清。只是多年的刑警生活和刑侦经验“融合”“转化”成本能里的某种东西,在提醒他,警告他:“别碰它,别在它身上留下你的任何痕迹。”他服从了这种发自本能的警告,一个激灵,一哆嗦,立即缩回了已经快要触碰到那手包的手,直起腰,向闯进门来的那一帮子人转过了身去。
已经毫无自主力的劳爷很快被推进了手术室。那个带血的手包也被那一帮人中的一位捡拾起来,带走了。劳爷被推离这个诊室时,脸色灰白,神情却显得非常平静,似乎像是昏迷过去了,眼睛再也没睁开过。但邵长水却感觉到,劳爷此刻是清醒着的。他的眼皮在轻微地战栗,他左手的两个手指也在不住地抖动着。可以看得出,他是想努力睁开眼,张开嘴,想最后再跟邵长水说一点什么的。只是,他没有力气再睁开眼了,没有力气再说任何话了。
三 瞒天过海(8)
一个多小时后,已经摘去手术手套和口罩的主刀大夫,很平静地走出手术室,对等候在门外的那些人说,很抱歉,因为伤势太重,送来得又太晚,劳经理没能抢救过来。“真没想到,他的生命力和生存欲望还那么强,血压、心跳和脑电波完全消失后,他的呼吸还一直坚持了好几分钟。真是奇迹,完全是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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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一场春雨,是绵绵细雨(1)
离开医院后,邵长水马上回到那个小宾馆,匆匆办了退房手续,本想马上离开这个边境小城,当晚就赶回省城去。但是,车出了城,飞一般地跑了十来公里,却怎么也没法再往前走了。他浑身胀热,呼吸短促,手脚酸软,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看不清路况,也注意不到那些呼啸而过的大货车的状况。在通过一段破碎的路面时,他几乎没加任何处理,整个车被一个大坑颠飞了起来,脑袋猛地撞到车顶上,胸部也被方向盘重重地那么磕挤了一下。眼看失控后的车子斜刺着直向路边的水泥护栏冲去,他这时突然清醒过来,惊慌中,本能地去点了两脚刹车,又往回打了半把方向。车几乎擦着那水泥护栏,又往前滑行了那么几十米,才慢慢停住了。
脑袋嗡嗡地胀疼,胸口也隐隐闷疼。不知何时,车外淅淅沥沥下开了小雨。听着小雨均匀地打在挡风玻璃和车顶上的窸窣声,过了好大一会儿,浑身一直紧绷着的他,才慢慢有所松弛下来。借着大灯的强光,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前后左右的情况。发现路的左前方不远处有个出口,出口外连着一条并不太宽的砂石路。黑暗中看不清这条砂石路到底通向何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