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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个子矮,伸长了胳膊拿着竹竿晃也够不着,苏锦凉索性抢了来自己勾,小孩便在一旁嚷嚷着指挥。
只见桃树下起了大雨,娇红扑扑地全落了下来。此情此景,他终于哭丧着脸央她:“姐姐,咱们换一个吧,其实哪根都一样的。”
苏锦凉偏就不信这邪,誓死要打倒老树精,举着杆子张牙舞爪的,看得路人都纷纷避开,生怕惨遭当头一棒。
白芷清芬的长臂环过来,握着她的手轻轻举高,随手一勾,那段不定的红丝便飘飘坠了,苏锦凉怪叫一声,忙跑过去。
一地青草落英,红色静呈其中,不忍拾碰,仿似本就该在此。
她轻直起腰,慢慢展开,心里对着错落便归她的命运还是有些紧张,哪怕只是扯淡。
可一展开却是楞了,红缎上,瘦金体的九个字: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
青草,阳光,暖风,飘红,和美得可以比过她在电影上看的任意一处风光。
苏锦凉将那红缎反复看了好几次,跟百年好合一类的话八竿子打不着,可确实是这句没错。
她又仰头用眼神将这古树里外翻了个遍,挠了挠头:真是从这树上掉下来的么?怎么和那俩人的一比,这么不伦不类呀。
忽然从屋檐远角涌来一阵急风,汹汹吹入林中,碧叶飒飒,红绸摇舞不定,苏锦凉颈上一凉,猛地打了个喷嚏,手上微松,远风就乘乱将它偷了,在空中一路飘卷沉浮
宇煊跑出老远替她弯腰拾起来,不想才屈腰一捞,耳边即响来清透之声:“……公子留步。”
宇煊讶异转身,只见那碧草粉花间摆了一阶小案,案前尊坐一女子,约摸三十出头的年纪,普通打扮,普通模样,只头上插了支黛蓝簪子分外耀眼,宇煊顺手将红绸打了个圈攥紧,不耐地挑眉:“何事?”
“妾身好相人……”女子拂袖放笔,那笔架山玲珑翡翠,分外精致。身边一树瘦桃,还未长得茂密,残花扑案,坠了一片至墨里,女子淡笑抬头,声音不高不低,全听入耳,“公子龙凤之姿,天日之表,乃是罕有帝王之相,妾身斗胆问一句……公子可是皇家之人?”
宇煊一怔,随即哈哈笑道:“见过骗吃骗喝的糟老头道士,却没见过信口开河的年轻女人。这位夫人,谁都有可能当皇帝,我是绝不可能的,莫说当不当,就是白给我当,我也不要。”
那女子淡笑开口,声音似有摄魄之力,明明不大却全扣入耳内:“紫微当空,碧落归云……”
“这位夫人。”卫灼然接踵随至,按下宇煊的手阻他继声之言,向前一步,举扇作揖道,“夫人相术卓尔,只是我等有事须先行,无心领教,叨扰告退了。”说着,就欲领众人离去。
“公子莫急,妾身赌公子听我三言,就算有天大的事也愿搁下。”清透笃定之音融风掷地,苏锦凉那三人均是好奇驻足,话已至此,卫灼然也只好回身稍停,侧头淡笑,“夫人请讲。”
女子起身,缓缓踏入青草,烟黛的朴质罗裙,穿在她身上倒显了两分脱俗,她视着卫灼然沉心一笑,依旧是笃定开口:“公子常思,却寻不得久念之物,公子多情,却寻不得长情之物,公子有心,却寻不得心爱之物,敢问公子,可是一直在寻这三物?”
卫灼然微微一怔,似是被敲中了什么,苦笑一下:看来不用三言,一言就够了。他正了身诚心作揖:“洗耳恭听。”
那女子爽心一笑,眉目间显出些岁月的痕迹:“其实我这话说得不对,公子这三物已经寻到了,只是费了好些心神,可是用了近二十载。”
卫灼然也不辩驳,轻摇着扇淡笑回她:“夫人怎知,我寻得之物便是我所求之物,怎知不如那前二十栽般,不得久念,不得长情。”
“公子心中既已有答案,何苦多此一问?”女子双目巧弯,了然一笑,瞧着卫灼然正色道,“妾身阅尽天下之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当得起此般形容的也真独公子一人,若要论公子此生前二十载,倒也所言非虚。”
“莫非夫人还可料知在下今后荆途?”卫灼然只悠悠摇着扇子,淡笑里是全然不将那话放在心上。
“妾身知公子向来自诩洒脱潇然,也不敢有何妄言,只是……”女子抬头直视着他,目光锐决,如瀑乌发上的黛蓝雀簪耀烁璀光,她只视了片刻又淡笑着柔转开视线,“念执易损,情深不寿……公子记着妾身这句话,将来可是大有益处……”
林间有风,林中人衣袂轻扬,卫灼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