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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隔年沈青就出生了。本来他妈要给他娶名叫沈大金,因为他五行缺金,乡下人家娶名都图个顺口,又盼着儿子将来大富大贵,可他爸就不同意了,他爸自从到了这破山村,就一直忒衰,从前的强势什么的早没了影,又娶了个堪比母老虎的老婆,就越发强势不起来,人人都道,可惜了好好一个男子。可是他爸这一次为着儿子的名字,与他妈对上了。
他妈执意不让,到了上户口那天,他妈大字不识一个,让他爸写名字,他爸大笔一挥,沈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沈青想着就要笑了,还好他爸早早的就去了,否则看到他今天的出息,怕是后悔给他取了这么个名。
“怎么又睡在这里了,外边凉。”
楚慕天从外边回来,开门进来就见着沈青依旧坐在那里,早上出门时他也是躺在那里的,难不成这一天他就没有动过么?拧着眉头,楚慕天将眯着眼的沈青试图抱起。
“唔……”沈青睁开眼,有一瞬间的恍惚,好似还停留在过去,不曾回想立时就到了现实,可心却因为想起了那个人而有些微的温暖。“我梦见了他。”
他?楚慕天的手下意识的一紧,沈青感觉到了,对他露出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个微笑,虽然只是扯了扯嘴角,“不是你想的这个人。”
“哦,那是谁?”楚慕天也跟着笑,领受了沈青十来天的不言不语,难得他现在开口了又肯对他说,楚慕天当然是很高兴的,索性就改了初衷,将沈青瘦弱的身子搂在怀里,一同躺在了摇椅上,承受两个男子重量的摇椅吱呀一声,轻轻摇晃。
“我的爸爸。”是的,到他死的那一天,他才喊一声“爸爸”,可惜他已经听不见了。曾经那样恨过的人,到头来知道他要死了,才发现,原来所谓的喜欢不过如此。
“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啊,是个顶没出息的人,怕老婆,怕儿子,怕这怕那,倒是临死前还做了一回像个男人的事。”沈青难得的眉眼笑开了,原来只要什么都不计较,不在乎了,那些曾经的伤和痛,憎与恶,都不过是过往烟云。“你知道么?他死前的那一个月与临村的一个寡妇私奔了,还是趁着半夜跑的,我妈一直怕我爸跑,成天到晚都跟着他,可是那晚我发烧了,我妈逼不得已才去喊赤脚医生来,我爸他就这样抛下了我。”
“别说了。”楚慕天搂紧了怀中瑟瑟作抖的人,他还不到二十岁,过着的却是与自己截然相反的生活,人事间的沧桑磨难,他恐怕都经历过了,而自己呢,一帆风顺身边不缺金不缺银跟不缺人,或许当初自己会迷上沈青,泰半有一部分是因为沈青眼中若有似无的忧伤。
“呵,你让我说。”沈青笑着笑着就不出声了,屋外那道早该来的巨雷也终于炸开了,炸得沈青的心也跟着一阵莫名的发悸,眼前的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晚上。“那天晚上也下着雨,也有雷,不过雷声比现在小一些,我妈她一路跑回来的,你知道不,她满身的污泥,她进门的第一眼看的不是我,而是看他在不在。可惜很不巧,我爸他跑了。她当时就变了脸色,将我从床上拽起来,问他去哪了。”说着都有点幸灾乐祸了,他调整了姿势,趴在楚慕天温暖的胸膛上,脖子埋在楚慕天温热的颈侧前,这个人除了手之外其他的地方倒是很热乎。
“我说我不知道,我妈她以为我是在说谎,其实我从不说谎,可惜她不知道,她扇了我一耳光,打得我头都磕在了床柱子上,然后她就丢下了我,一个人跑出去了。后来……天亮了,我以为我死定了,地砖是那样凉,可我身上却热得跟个火炉似的,可我心里却又凉透了,这辈子我第一次尝到那样的滋味,冷热交缠。我在想,那天我要是死了,倒也一了百了。”
“胡说,你怎么能死。”一听他这么轻易地将“死”字挂在嘴边,楚慕天心里就一阵抽痛似的难受。
他不能想象,这个人,若是有一天死掉了,他会难过,还是会痛,会伤心,他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舍不得抱着沈青的感觉。
“我困了。”
“好。”
是谁的动作那样轻,仔细地如怕摔着了怀里的宝贝,又怕惊醒了他,直至月上梢头,雨声渐收,屋檐细雨滴落在谁家窗台上,声声间歇,连着怀中人那薄匀的呼吸,声声入耳。
以后会怎样呢?那个未完的故事,又是如何的结局,楚慕天似乎忘了去问,而沈青,也不再提起这个事。那个雨天,就留在了撕掉的日历里,就此尘封。
☆、重来过
人都有忍耐性,同样的这个耐性也有个极限,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