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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抿著嘴,动了动,“谢谢”。
说完,又闭上嘴,跟牢里的五年多一样,垂下眼默默地注视著地上,没有波动,一滩死水。
整个人都是黑白的,毫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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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五年白驹过隙,时间是最不留情的东西,能把一切全都改变得面目全非,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他看著高楼林立的水泥森林,不由得还是有点呆愣。
吃完盒饭,他在附近找了家小澡堂。管教出狱之前跟他说,等他出来了要用柚子叶洗澡,去去晦气,这是习惯,吉利好兆头。
他找不到柚子叶,但着实想好好把自己冲洗冲洗。
走了好久的路,才看见一家。
澡堂连天花板都被熏的污黑。
黄黑色的污秽遍及每一寸见方,但胜在便宜,20块钱就能洗澡,还可以住一晚。
这已经是他找到最廉价的了。
他脱光衣服,释放出一直深藏在布料里削瘦结实的身体,堆积着疤痕的肌肤隐晦的折射出这些年的经历。
站在水龙头下一遍遍的冲刷自己,随着水流冲进下水管的,是过去肮脏不堪的回忆。
今天开始即将要踏上新生活,不去想,不去问。
活着便安已。
人这一辈子,有太多怪他人的理由。
可终根到底,就会明白,怪的人,不是别人,只是自己。
如果你舍不得怪罪自己,你只好学会遗忘曾经。
当作那些错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就像现在一样,他已经失无可失。
解脱感油然而生。
他踏踏实实的躺在搓澡间的长凳上,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并不好闻。
死角内常年的腐烂味道、消毒水刺鼻的气味还有床单上不知名暗黄色瘢痕。
可这不能阻止他的睡意。
失眠了五年,多年被压制的困意袭来,他沉沉睡去。
不再像以往那样朝天躺着,眼睛瞪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直至第二天。
隔天他也不再多想,去附近找了个工地,没有出示身份证,跟工头比别人少要了些钱,一天领四十块的工资,包吃包住。
在工地里作杂活,搬运、扛水泥、和浆,哪里缺人就叫唤他,什么都干的来,无非是出些体力。
从早上六点可以一直忙到晚上七点工地散工,中间放工2小时。
男人们的房间总是充斥臭脚丫子的味道。
来工地两个星期,对人和事物多少有点熟悉,老王算是工地里跟他最亲近的人。
“你这么年轻怎么不去找别的活,要死在这工地里?没有前途的。”
对方问他,很好奇的样子,他年轻吗?
不记得了,他今年多大了?
坐牢之前才过的23岁生日……好像是这样。
“哦,我没读过什么书,没有学历。”
“听你口音像是大地方来的,怎么能没读过书呢?长的也挺盘儿,为什么不去大酒店当门童,听说高级酒店也有好几千,何必来这里糟践自己。”
他抬抬眼皮,最终还是合上,“我凭自己劳动吃饭,挺好。”
对方见他合眼,不再问,微微叹口气,就被别人叫去打牌。
老王是个老好人,就像那天问他,“你总是呆在工棚里怎么不像别的年轻人出去玩玩?”
他开口,淡淡地说:“不喜欢。”
五年的牢狱生涯让他改变,刚进去的时候还想出来,后来就习惯了,随遇而安。两点一线的生活他过了五年,早就丧失了欢乐的知觉。
老王见他毫无热情,也不气馁,硬是挤过来让他挪个位给自己。
“你这人也真奇怪,跟快要枯死的老人似的,没有一点生气。我叫姓王,他们都叫我老王,你要不嫌弃就随他们一起叫好了,听说你姓徐,我比你大,以后就叫你小徐。”
他不想搭话,默默低下头发呆。
“小徐你是哪里人?我山东人,菏泽的,我们那地儿水土不好,都穷,我全家老小就靠我一人养活,这不,跟包工队就来这了,你呢?”
“本地人”
“小年轻有点朝气好不好,别死沉沉的,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本地人干嘛来工地,这可是大地方啊!”
老王拍拍他,很用力,透着山东大汉特别有的豪爽。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