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部分(第1/4 页)
要命,竟然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毒发!
叶渐青不露痕迹地用左手拂了右臂上的大穴,负手在后,掩饰道:“陛下,这道诏书应该由中书省草拟,臣不敢僭越。”中书省最重要的职权是撰作诏令文书。
“怎么了,你不敢写?叫你写你就写。”裴瞻讥嘲地瞥了他一眼,随后口述道:“朕虽德惭尧舜,终不以万姓付不肖子,今欲废之以安天下……”
天知道他多么想亲手写下这道诏书啊!
然而安宁侯俯身,用两只颤抖的手臂支撑着地,克制地说道:“陛下,这与礼不合。这样的大事,不该由臣起草。哪怕这是陛下的命令,臣也不能擅权干政。倘若臣这样做,和宁王的暗室之谋又有何区别?陛下既然知道储位干系全局,又如何不与宰辅们商议后再定夺?”
裴瞻想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他不怕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他只怕端王登位名不正言不顺。
更重要的是,人如果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那么真正成功的时候,那个目的本身也会失去它原有的价值。
这就是为什么人们要千方百计追求正道的原因。
裴瞻眯了眯眼睛,语带诱惑道:“你真的不知道?当年朕的登基诏书,就是你祖母在先帝床前亲笔草拟的。亲手把他送上储位,这样的功劳,足够你吃一辈子了。”
字字见血,句句诛心。倘若言语能够杀人,那么今日叶渐青已经死了成千上百遍了。
他终于全身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呕出了一口鲜血,继而微弱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臣与臣的祖母并不一样。”
黑暗中有一股熟悉的檀木香味直沁心脾,叶渐青知道,自己是回家了。
他挣扎了许久,才从混沌中逐渐醒来,睁眼时,看见自己床前围着小岚山、李四海。岚山连忙伸手扶他起来,见他眼光在屋里寻找什么,便道:“教主在外面煎药呢。你怎么直着进宫,横着出来?”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李四海在她头上敲了一记,问叶渐青:“小侯爷,宫里发什么什么事了?京兆尹左大人傍晚封了宁王府。”
叶渐青这下真正清醒:“宁王真的病了吗?”岚山摇头道:“宁王整个人凭空消失了。左大人正在王府里挖地三尺寻人呢。”
算他精乖,知道早早躲起来。
叶渐青就把宫里发生的一切简单复述。当听到他没有写下《废太子诏》时,两人反应大相径庭。小岚山明显失望之极:“笨死了,一劳永逸的事,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等把那些狗屁大臣都找来,黄花菜都凉了。”
“不学无术!”李四海用力捶了她头一下,用极是赞许的目光朝叶渐青拱手道:“小侯爷做得对!帝王自有天命。斜径事速,不虑失道之迷。做事就要正大光明。”
一股药香飘来,顾教主端着一碗汤药进屋了。李四海、小岚山立刻识相离开。叶渐青有点局促道:“谁……送我回来的?”顾苏将药碗递给他,道:“烟波殿的高公公用御辇送你回来的。”
药汤又苦又腥,叶渐青一口咽下,一抹嘴角:“没事了,师叔。”顾苏接过空碗随手放在床边,却锊起他的袖子,只见他胳膊上露出一个牙齿印。叶渐青一愣之下才想起,大约是回来时痛得失了心智。他慌忙收回手臂,道:“狗咬得。”
“这狗的牙齿倒是齐整。”顾苏眼里有笑意闪过。叶渐青也觉得谎话蹩脚,只得转移话题:“陛下的话实在闹心。祖母身历三朝,荣宠无数,我不信她贪恋那点拥立之功。”
顾苏揉揉他的头顶,一时默然。
两人相对良久,叶渐青忽然想起一件大事,仰头道:“师叔,我要去看看左大人找没找到宁王。你能不能帮我个忙。今日太子遭刺,我怕……”
“你想让我去保护裴瞻对吧。好,我答应。”
叶渐青听他这样干脆,反而有些不确定,偷眼看他。顾苏用手指抹去他唇边一点药渣,说了声“不要逞强”便起身离去。
只留叶渐青一个人在屋内捂着嘴巴,呆呆发着花痴。
京兆尹左风眠收到圣旨之后,稀里糊涂就带兵去围宁王府。他不知宫里发生的事,故而有圣旨在手,也还是十分恭敬。初始在王府外等候、喊话,从下午拖到傍晚,宁王府大门一直纹丝不动。左风眠失去了耐心,终于命人撞开王府大门。
家仆们被一涌而入的兵丁吓得四处逃散。好不容易抓住了个管事的,只说王爷抱病在床,不见外客。宁王尚未大婚,府里养几个姬妾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左风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