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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雅座上,一个锦袍玉带的少年公子,正对他微笑,在他身后,侍立着一个着灰衣,披斗笠,看不清面目的人。
“主上,怎么了?”余伯平关心的呼唤声响在耳边,却又似无比遥远。
卫舒予没有理会他,只是眼神眨也不眨地盯着那灰衣斗笠的人。
明明存在于面前,可是却感觉不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身上一丝一毫的热力。仿佛在这热闹的酒楼之上,来往的客人之间,那个沉默侍立的人,只是一个无声无息的幻影,一个不属于人世的鬼魂。
这种空的境界,在此之前,他只曾在一个人身上感觉到过。
他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走过去,真气在体内以惊人的速度运转起来,他的眸子越来越亮,仿佛天上的星子,降落人间。
他一直走到那少年公子桌旁,这才轻轻问:“请问这位公子,是不是姓周?”
周茹悠然一笑:“正是,不知阁下如何得知?”
卫舒予看向周茹身后那沉默不语的人,慢慢道:“不久以前,曾经有人告诉过我,有个周公子,身边带着一个武功天下无双的护卫。”
周茹浅笑,神色悠然:“武功天下无双,我看这几个字,当世英雄中,只有阁下才可以当得起吧,
她不过是个小护卫而已,阁下不必在意。“
卫舒予的眉峰如剑一般扬起:“你知道我是谁?”
周茹笑意依旧:“既然你可以知道我姓周,那么我知道你是谁,这很让人意外吗?”
卫舒予没有再说话,他的眼睛仍然牢牢盯着周茹后方的那个护卫。
到底是从什么地方,一次又一次,冒出这种不应当存在世上的怪物,而他们又总是为那平平无奇的公子哥当护卫。
卫舒予缓缓闭上眼,他听得到心底的怪兽在耳边奋力咆哮,他感觉得到体内的剑气,呼啸着似要裂体而出。
这样的激动,这样的渴盼一战,只有在当时,在猎场上初遇性德,生平第一次遭遇武功上的挫折时才感受到过。
想到性德时,他的心绪竟倏然一静,几乎完全激动起来的情绪,竟然无理由地安静了下来。心绪慢慢平复,真气也缓缓沉下去。
他睁眼时,眼神已是一片平静,再次看向周茹身后的人,他的眼神中,已没有了狂热。
他不是萧性德。
不是那个在猎场上,让他一见震惊,从此心魂皆不能忘的人。
他不是萧性德。
不是他千里追踪,时时伏伺,因见其受伤,而怒不可抑,真气爆发,杀人无形的人。
他不是萧性德。
不是他强行带在身旁,费尽心神,不惜一切人力、财力、物力,只想助之恢复武功的萧性德。
无论他的气质、他的力量,有多么像萧性德,他毕竟不是那个第一次出现,就震动他整个心灵,让他一生难忘的人。
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不是萧性德。
而自己,见到的、记住的、放不下的、忘不了的,是萧性德,从来都只是萧性德。
身后忽传来一阵哗然之声。
周茹笑道:“阁下快请坐吧,精彩的书要开场了。”
卫舒予没有再多看那护卫一眼,转身坐回原位。
这时,前方桌案前已站了个身穿长衫的高瘦男子,把个木板在桌上一拍,朗声道:“上回我们说到……”
卫舒予在听书的时侯,容若和楚韵如正在宴会席上吃香喝辣。
昨天晚上,容若被一帮御医折腾得没睡好觉,才休息了没多久,一大早,就有个笑得无比诌媚,声音又尖厉难听的太监在外头敲着门喊:“容公子、容夫人,起来了吗?”
容若一边唠叨咒骂,一边考虑要不要和所有在这里服侍的太监、宫女们讨论一下在大冷天的早上把赖床的人叫醒是一件多么没有公德的事。
打开门,太监在外头恭恭敬敬跪下来请安。
容若就算一肚子的气,对一个给自己下跪的人,也没法子发作啊,只得忍着气说:“快起来吧,有什么事,站着说。”
太监还是跪着不肯起来:“太皇太后在宫中设宴,请容公子与容夫人赴宴。”
容若低下头,暗中在心里很不客气地说了两句粗话。
太皇太后啊,不是应该都年纪很大,需要在后宫安享清福的吗,怎么还起得这么早?自己也不过是个囚犯,用不着真当成客人,招待得这么样客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