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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平静地看向拦路人,眼中变幻出七彩琉璃的光芒。
大部分秘密组织开大会都会选择在夜晚。
阴暗的密室里,数量稀少的几根蜡烛,有些伶仃地燃烧着,飘摇的烛光映着每一个人沉重的脸容、阴郁的神色长导额上的白发、眼角的皱纹,年少者眼中的愤怒、脸上的激动,都在摇曳而阴暗的烛光中显得有些扭曲。
这种气氛,让高踞上座的卫孤辰都有点想学容若大翻白眼,抛开绝代高手的身分,冷笑个一两声。
这样的郑重其事,这样的小心翼翼,这样的偷偷摸摸,让他有一种看小丑演戏的感觉,可最无奈悲凉的是,他纵然不屑,纵然不以为然,却还是不得不成为小丑中的一员。
巨大的铁门开了又关上,一个鼻青脸肿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本来高大的身形,这时却深深佝偻着,努力想要缩小自己在众人的视线中所占的位置。
阴暗的秘室中,有人低低“咦”了一声,有人沉沉冷哼一声,有人关心地凑近过来,有人脸上已刹时变色。
卫孤辰慢慢坐直身子,对所有一切视而不见:“很好,人到齐了开始吧!”
众人沉默着用惊疑的眼神传递心中的感受,既然上位者不追究,那么大家自然应当像乌龟一样缩起头,装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只有年少的赵承风,因为太年轻,不够老谋深算,沉不住气,惊异地叫了一声:“谢伯伯,你怎么伤成这样?”
谢灵运缩着脑袋坐下来,没有回话。
卫孤辰淡淡看他答:“想要背着我,去把我带进来的人杀了,没料到吃亏的是自己?”
谢灵运低着头,声音略有些颤抖:“属下绝无此意,只是此地……是我们最大的基地,若是泄露出去,后患无穷,属下只想请那位周公子暂时做几天客,等确定……别无威胁,再放他离去便是,属下……”
一开始他还能顺畅地说话,但渐渐语不成声了。
卫孤辰没有发出凌厉迫人的剑气,语气里也不带一丝愤怒,但人人都知道这位主子素来翻脸便杀人,没什么客气可讲。虽说他不顾大家反对,硬把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带进据点,去和箫性德单独相会,非常让人难以理解,但这样逆着他的意思,瞒着他去动他带进来的人,他动动手指,要掉你一条命,也全是你自己活该。
卫孤辰神色漠然,听着谢灵运结结巴巴地解释,心中没有愤怒,只余漠然。
很久以前,就已经麻木了。那么多人为着他好,那么多人为着他操心旁神,那么多人尽忠守义,舍生取义,所以,即使是违背他、欺瞒他,私底下做着一切与他意志相反的事,也一样打着大义凛然的招牌,举着冠冕堂皇的旗帜,也一样是为他牺牲、为他拚命,为了他,宁可受尽委屈了。
他在高高座位上,冷冷睨着俯首于前的长者,冷冷听他颤抖着解释。
很不错,很有骨气啊,暗中袭击他领进来的人,这种事,不可能一个人就敢决定,但他到底一个人努力担当了,怀着必死的觉悟,也不愿在他面前扯出其他支持他行为的人来为他分担罪责,替他求情免罪。
看着谢灵运慢慢抬起头,脸上渐渐露出大义凛然,无悔无恨的表情,看着四周所有人眼中的沉痛、惋惜和无奈,不知为什么,卫孤辰莫名地想要放声大笑。
这样的表情实在是太有娱乐性了,然后,他真的开始纵声长笑。
在笑声中,有人愕然,有人震怖,有人惶惶不安,有人微微皱起眉头。
他目光淡淡扫视众人百态,方不以为然道:“不过是挨了顿揍,也没什么必要这样哭丧着脸。”
众皆愕然,为这位主子忽如其来的好脾气感到不可思议。
他一反常态,微笑着,不带丝毫火气地说话。
余伯平在阴暗处,用忧伤的眼神,望着他所守护的主人那天下无双的高手,在微笑,微笑时唇角稍稍上勾;不知是不是秘室太过阴暗,不知是不是因为那烛火忽然摇曳,让那人的笑容变得像是唇角的抽搐,让人恍惚间觉得有一个孩子抽搐着在微笑与哭泣中挣扎。
许多许多年前,他抱着那浑身颤抖的孩子,一声声在他耳边说,不要哭,不要哭,不要软弱,要坚强,要像一个男子汉,男儿流血不流泪。
可原来,坚强并不能让人不再感觉到痛,它只是让人在痛至极处时,也不肯哭有的时候,坚强又有何用?
那个默默地把眼泪忍住,悄悄站在人群中,看着一切杀戮血腥的孩子,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