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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也在谁备郊迎楚使之事。”
“只是……纳兰玉病得很重。”
宁昭在黑暗中沉默不语。
谁能想得到呢,纳兰玉一个旁观者,却比容若那个受尽折磨的当事人病得更重,几日来一直昏昏沉沉,呓语不绝。宫中的太医派出一个又一个,御药房的药随便搬,却始终没有明显的好转。
“太医们都看过,病情绝无虚假。”禀报的声音也带点迟疑,带些不解。
自然是没有虚假的,他的棒伤根本没有好全,就为了容若于寒天大雪之际来回本波于皇宫、相府,受风寒所侵是理所当然。
容若闯祸,数日被囚,他忧急如焚,破釜沉舟一场质问,彼此说破一切,又受至大打击,再亲眼见烈火之中,一场男女间至无奈、至痛楚的相救相护,他的忧急伤痛、悲凉无奈都强行压抑在心中,回去之后,又见了那人一面,这其中滋味自然更加不好过,种种痛楚一起爆发在他本已虚弱的伤病史体里,就算要掉他的性命,也不算太稀奇的事。
宁昭蹙眉,淡淡道:“你们退下吧!”
黑暗传来几声闷响,似是膝盖与地板很用力接触的声音,然后,是轻捷至几近无声的脚步,渐渐远去。
只有在身旁再无一个闲人时,宁昭才可以发出一声轻若无闻的叹息。
纳兰玉的病势每天都有太医的详细医案呈报上来,只是,在一切的温文义气、和平尔雅的假象被撕破之后,他再也不能若无其事。轻车熟路地亲去探望他在这人世间,曾有过的唯一朋友,再也不能笑着守在他的床边说:“你放心。”
就连这一声,无人时的叹息,也是如此轻微而短促,转瞬即去,不留一丝痕迹,连他自己都会恍然,可曾为一个自幼陪伴他的伙伴。
有过怅然之叹。
“皇上,许太医求见。”殿外,梅总管阴柔的通报声传来。
微不可察的默然转瞬冰消雪散,宁昭的声音。冷静沉定:“传!”
在微弱的烛火下,一身医官服饰的苍颜老者从容而入,恭敬施礼之后方道:“托皇上洪福,容公子身上的毒,下官与众同僚多日细研之后,终于研究出解毒药物了。”说着双手奉上药瓶。
“呈上来。”
接过许太医低着头,奉近的药瓶,宁昭只是随意地看了看:“可有把握?”
“需当在容公子毒发时试用,方能确定是否解药。不过,我等医官,确信有八成以上的把握。”
宁昭微微一笑:“那容若总笑宫中太医无能,却不知,凡我秦宫之中的医官,皆有一番真本领,尤其是你许太医,入宫效力虽仅半年,但一身医道之高,只怕比那名满天下的神农会主。尚高明三分。”
灯光下,许太医恭顺地低下头:“谢皇上夸奖。”
“此次大功,朕有重赏,你先……”他迟疑一下:“你去相府,看看纳兰玉的病情。为了方便诊治,就住在相府吧,等他好转再回来。”
许太医微露惊疑之色:“皇上,当初召臣入宫时,曾言臣只需负责皇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诊治,其它人无需由臣看诊。此次为公子研制解药,也是因为,其它医官找不出解药来,若是长时间出宫为那纳兰玉……”
“你为大秦立的功,朕心中皆有数,必不致亏待你就是。”宁昭淡淡打断他的话。
“而且……”他语气一顿,伸手招了招。
许太医略一迟疑,方小心而恭敬地上前,低低地弯下腰。
宁昭附在他耳边,声音微不可闻地说了些什么。
许太医全身一颤,猛然抬头,带着满脸惊色,看着在幽幽灯光摇曳下,脸色时明时暗的宁昭。
良久,他终于施礼回复:“臣领旨。”
退出殿宇,取得诏令,许太医连太医院都没回,便直往宫门而去。
穿廊越湖,步宫过园,走过皇宫数处宫径大道,眼见宫门已在远处,却见宫门前有个身姿无比动人的女子正在检验腰牌,许太医不觉有些惊奇。
夜晚皇宫出人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更何况还是一个女子。那女子衣饰并无命妇的全套华贵装束,也不是一般宫人的打扮,纵是远远一见,也觉清逸柔美,叫人只遥遥见到一个身影,就觉无限向往起来。
许太医徐步走近,眼神却不知不觉牢牢凝在那女子身上,终于心神一动,记了起来,在某次宫中大庆时,他坐在角落的末席中,见过她一舞绝世的身姿。
宫廷歌舞供奉第一人,咏絮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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