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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夙媛在后面轻声喊了一句:“皇上要礼尚往来啊!”
他背影停顿了那么一下,立马脚步加快,飞也似的走了,如落荒而逃般。她在背后笑得花枝乱颤,好半天才停歇下来,笑声刚落,遂便听到帘子后头的人发出一声沉重又无奈的叹息。
沈夙媛跳起来,头往帘子后头看了看,含笑走都珠帘前唤道:“外祖母,您可是醒了?”
“还醒了!就你们俩这闹腾,哀家能睡踏实么?”
她笑嘻嘻地打帘而入,将太皇太后搀扶起来,往柔软的背枕上靠好,拿出蒲扇轻轻地扇着,“那外头说的那些话您也听见了?”
“你外祖母年纪大了,耳力不成,可到底是知晓你们在做什么,你这小泼猴!”她伸手摁在沈夙媛的脑门顶上,她唔了一声,扁着嘴委屈地朝人看,太皇太后摇头叹气,“哀家这静心殿倒成了让你们谈情说爱的地方了,不知羞!”
“夙媛怎么不知羞了!”她反驳,“明明是皇上……您偏心自个的亲孙儿,您不心疼媛媛了!”她侧过脸,佯装发怒,然很快就哧哧破功,转过头:“您打小何时见过我知羞了?那玩意儿又不能拿来吃饭?我若真同那含羞草儿似的隔三差五就害羞,您受得了么?”
“哎哟喂!哀家算服你了,你这小丫头嘴上就没个有把关靠谱的时候,炎儿栽在你这小猴孙身上,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您别说得好像真个是我勾搭皇上的,您忘记小时候我才多大年纪,能勾搭了皇上么?夙媛入宫早,那会儿时常伴在您身边,皇上总借故来找您,您该没忘了吧?”
太皇太后记起往昔,悠长地一叹,脸上露出浅淡如丝的笑容:“怎么能忘了啊……哀家自他懂事起就看得出,炎儿骨子里有一股执拗劲,同他亲生母后极像,荣氏是个清冷娴静的性子,而炎儿平素里亦少言寡语,对什么都没什么特别大兴趣,这孩子……哎…!小时候可让哀家发愁了,幸好,他后头遇到了你。”
她静静聆听着,认真专注的模样乖乖巧巧,让太皇太后心里边升起一阵又酸又软的滋味,她将沈夙媛的手握住,慢慢地继续说道:“你们俩这就是天注定的缘分,你还是个婴儿的时候,炎儿一瞧着就要抱你,后来你入宫,炎儿还一天天上哀家的静心殿来……自打荣氏去世后,哀家的静心殿亦格外冷清,哀家不喜欢那些个模样花哨的莺莺燕燕,直到你们这一对天生的冤家出现后……”她鼻子里发出一声气音,带着极为无奈和淡淡忧伤,“哀家这会儿想起来,还觉着你们是天生赐给哀家最好的礼物。”
“睿德皇后……”她迟疑片刻,终究还是问出来:“姨母……是个怎样的人?”
她这一问似是勾起太皇太后无限的回忆,她一时神色恍然,沉默良久,忽然一声长长的叹息,这一声叹息里满是稠浓的愁丝,令老人家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眉角垂落显得沧桑年迈:“你姨母……是个性子极倔的,她嫁进来之前……其实是过一门婚配的人家。”
“这……”宫里上下对于已逝睿德皇后的话题讳莫如深,她只知道荣氏自生下皇上后就落了病根,身子一直未曾痊愈,后来加之操劳过渡,三年后便去世了。而多余的,宫里新来的都不清楚,老人也没几个知道详情。况且她听说过荣氏是个性子清冷的,不爱与人接近,亦不喜陌生的人太过贴身伺候,只除了她带入宫的几个老嬷嬷外,没多少人知道她的习惯。
她说不清为什么会突然想了解这位从未见过的姨母……之前她并不打算深入探索荣氏此人,一是她乃皇上的亲生母亲,提及来多少有疙瘩,勾起的这份往事并不令人愉悦,二则她总觉得荣氏的死,太潦草而蹊跷……她下意识地不想去打探。
这次突然会问起来……或许有大半的原因是由于他吧。
“这其实算不得什么秘密,那人同你姨母是青梅竹马,是订的娃娃亲。他爷爷是太祖时期的老功臣,封了瑞国公,而那时候先帝也没多大,还没登基为帝呢,后来先帝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而瑞国公本要卸甲归隐,不想这时候竟突然查出一桩贪污受贿的大案子,瑞国公牵连其中,名声受损,这门亲事自然是吹了。再后来……你姨母就入宫为后。”说到这,太皇太后面上露出酸楚的苦笑,“说起来……她是最无辜那个。”
“那现在瑞国公如何了?”
“还能如何,受贿的是瑞国公底下几个孙子辈,家风不正,加之这一查封下来,自然是门庭寥落,彻底衰败了。到这一代,同宗一脉的香火都快绝尽了。倒是几个旁支的富庶起来……不过有过这样的名声,也没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