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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赵氏的周年祭。王家是世家大族,最重孝道,按王家的规矩今日赵氏的子女是要去寺里请和尚做一场法事,为王氏祈福的。
荷风院
赵氏在世时因为身子需要静养,住在王府花园后的荷风院。一子一女分住左右小跨院。
酉时荷风院正忙得人仰马翻。
鬓角花白,身材瘦削的赵嬷嬷立在院子中央一叠声地指挥着院子里的丫头婆子。
“这百合酥怎么碎成了这样?一定是你这死丫头把捧盒摔地上了!”赵嬷嬷揭开一个小丫头手中的雕漆春寿捧盒,发现里边的百合酥竟是没有一块完整的,指着那丫头气骂道。
那丫头也是个厉害的,撇嘴回道:“嬷嬷你可别乱赖人,您瞧瞧这盒子上的漆可有半点儿磕碰坏的?大厨房里给的就是人家剩下的。”
赵嬷嬷额角青筋一跳就要教训那小丫头,却瞥见去厨房领冰块的二等丫头白芷带着个三等头从花园边的游廊上转了过来。这一分神的功夫那小丫头腰一猫捧着盒子便跑开了,赵嬷嬷气得跳脚却也是有心无力。她家小姐一走,原本从娘家带来的丫鬟竟一个不留全让柳氏交给大太太发卖了出去。她若不是因为是小姐的奶娘,王府迫于孝道不能随便发卖,现在也不知道被打发到了哪儿。这院子里的两个二等,四个三等的丫头以及那些个婆子都是柳氏或者金氏指派了来的。竟是没有几个能指使得动的。她可怜的小小姐性子温和,又不喜与人争,小姐才走了一年荷风院的日子就这般难过了,这以后可要怎么办!
赵嬷嬷这么想着白芷已经进了院子。
白芷走到赵嬷嬷跟前道:“刚在园子里正好碰见了崔姨娘院子里的玉贵,姨娘打发她来说五小姐昨日染了风寒今日就不跟去寺里了,说是已经跟老太太那边已经禀过了的。”
赵嬷嬷脸色一沉,继而冷笑一声:“病的到真是时候。她以为她这样涎着脸巴结那边,人家就会忘记她出身荷风院么?两面三刀吃里爬外的骚蹄子。”
白芷低下头不敢回话。
赵嬷嬷看她身后的丫头手中空空,眉头皱的更紧:“不是打发你们去拿些冰的么?”
二等丫头白芷年芳十二,嫩绿色的长比甲白绫素裙衬得这个面容姣好的丫头跟一根水葱似的。只见她俏脸一红,轻轻地回道:“厨房的福顺嫂子说,大清早的管冰窖钥匙的嬷嬷还没到她那儿露脸。她那儿不管冰窖的事儿。”其实福顺家的说的话难听多了,她不敢说出来让赵嬷嬷听。
两个二等丫头,白英和白芷在这院子里算是听话的。赵嬷嬷听他这么说虽然气恨却也不好对她发火。
白芷的性子柔顺,不愿意说在厨房里遇到的难堪。她身边的三等丫头白果却没有那么好的性子,在厨房里受了一肚子气正憋闷着呢。听完白芷的话就气呼呼地对赵嬷嬷道:“嬷嬷您给评评理。什么是‘那冰是金贵玩意,是要花大银子买的,不是谁都能想领就领的?什么是这天儿还不热,忍忍就过去了?‘这是什么话?合着咱屋里的姑娘还没有她一个奴才矜贵?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听她院里的小丫头说她屋子里晚上睡觉要摆两个冰釜呢。这府里主子们的用度都是有定数的,克扣了我们姑娘的份例自己享受着还把咱们当要饭的,我呸!什么玩意!”
白果唱作俱佳地把顺德家的当时的气焰学得了十成十。白果不是府里的家生奴婢,是从外面的牙婆那儿买来的,性子急嘴巴利,到是没有什么心眼。
赵嬷嬷听了这话气得脸色发白,“岂有此理!这是要反了!我去找老太太做主去!我们小小姐就算没了娘也是王家正经嫡出的主子!没得让个家奴骑到了头上的道理!”赵嬷嬷迈腿就要往正院去。
白芷想拦着没有拦住,急得不行。
“嬷嬷,小姐喊你了!”在赵嬷嬷刚要拐出院门这当口,小跨院那三间正房中间的那间帘子掀开了,一个与白芷年龄相仿打扮也差不离,长相端正的丫头一手挑着帘子,一边探头叫道。
赵嬷嬷止了步子,在原地停了一瞬,无奈地转过身朝正房走去。
三间正房,正中的明间是平日会客的地方,左边那间是书房,右边的是睡房。屋子之间是打通了的,明间与书房是一列雕刻着三多九如镂空图案的南海梨花木博古架隔了开来,博古架上零星地陈列了一些瓷器,玉器,珊瑚雕等玩物。明间与卧房中间摆放着一架六扇的梨花木镂雕嵌青花八仙人物的大屏风。两边供出入的的过道口都用彩色的琉璃珠子串了珠帘子,风一吹便相互碰撞着,响声清脆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