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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桑将照片重新放入衣袋中。“唉,姜小姐说你的主人是这余甘棠打死的?那末,伊可曾说什么理由?”
“没有,伊只说要去看你。”
倪金寿瞧着霍桑问道:“这姓姜的女子已来看过你吗?”
霍桑道:“见过的,在你打电话给我以前。伊只叫我马上到这里来察勘,绝不曾发表什么意见。不过伊曾答应我,别的话再细谈。”
倪金寿点点头。“那也好,我们停一回尽可以直接问伊。”
霍桑不答。他的眼光依旧注射在那女仆脸上。
他又说:“金梅,据你看,姜小姐这句话究竟有没有意思?”
金梅又迟疑了一下。伊的右手在玩弄那件毛葛旗袍的腰部以下的钮扣,一会儿解开,一会儿又钮上。
“我说不出什么。我不知道。”
霍桑将纸烟凑到那只银质盘花的烟灰盆口边,弹去了些烟灰。他的态度仍很从容。不过倪金寿的神态已有显著的不同。他的脸儿沉下了,眼睛里冒着怒火,分明在憎恶这女仆的狡猾。
他大声说:“霍先生,我们不必虚费什么口舌。伊既然不肯老实说,我们就带着伊走罢。”他随即立起身来,两手叉住了腰。
他这一种示威姿态,的确有些小小的收获。因为金梅的眼光向倪探长一瞥,伊先前那种看似不可摇撼的镇静态度,显然已打了一个折扣。
霍桑排解似地挥一挥手,仍温柔地说:“倪探长,请坐下。我想金梅不是傻子,决不会傻得‘敬酒不吃吃罚酒’。……金梅,你不要慌。现在你可把所知道的实实在在地告诉我,那便没有你的事。我问你,这余甘棠是你主人的朋友。是吗?”
金梅起初只点点头,顿了一顿,忽又自动地补充说:“我想姜小姐的话,也只是随便猜想罢了。”
霍桑应道:“对。伊的话当然不能就算数。现在你先回答我。我想他们俩的交情一定不错。他也一定常在这里过夜的。对不对?”
“不是常常的。陆经理不在的时候,王小姐才留他住在这里。”
“那末,陆经理总是常住在这里的。我瞧见这长椅底下那双男拖鞋,和壁角里的那根镶金头的司的克,大概都是陆经理的东西。”
我本坐在长椅的一端,长椅底下的拖鞋,我倒不曾瞧见。我低头瞧瞧,果然有一双酱色丝绒的软底男拖鞋,和一双粉红丝绒条子胡展式的女拖鞋。那根司的克就直立在书架旁边的壁角。
金梅点头道:“是的。不过陆经理也不常住,一星期至多一两次。”
霍桑喷了一口烟,点头说:“唔,我明白了。我猜想近来这姓余的跟你主人总有什么事情不大合意。对不对。”
那女子又像经过了一度考虑。“他们俩曾吵过嘴。”
这句话一出,倪金寿的脸色也跟着变动了。他分明抱着高度的希望,希望这案子的秘密会立即揭露。我也得老实承认,我和他有着同样的倾向。不过霍桑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示。
他只顺着伊的语气问道:“吵过嘴?在几时?”
金梅道:“吵过好几次。最后一次,就在李姑老爷到这里的一天。”
“唉,那末到今天已有八九天了。他以后可曾来过?”
金梅的嘴唇动了一动,好像要说什么,但终于忍住了,只垂着目光摇了摇头。
霍桑道:“他没来过吗?好,你总知道他们的争吵,为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
“也许什么?”
“为着那个赵伯雄。”
“赵伯雄?”霍桑说时又急忙伸手到衣袋里去。他拿出第二张二英寸的小照片来。“是不是这个人?”’
那女子的眼睛抬了一抬,又点点头。
霍桑一边把照片收回胸口袋里,一边说道:“我猜想这赵伯雄又是你主人的朋友,大概也常在这里出进。因着陆经理不是天天住在这里,你主人也仅有机会留这赵伯雄在这里过夜。对不对?”
金梅摇头说:“不,他不曾在这里住过,不过在这里进出得很多。这还是最近半个月的事。昨天夜里他也来过。”
倪金寿的头突然一昂,分明又耐不住了。他放了笔问道:“这赵伯雄昨夜也来过吗?什么时候?”
“七点半光景。”
倪金寿似乎因着既已夺得了发话的机会,不肯再放松一步。他索性搁住了记事册和笔,继续发问。“他来做什么?”
金梅道:“自然是来找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