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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搅,几只变形扭曲的蜈蚣上下漂浮着。汤药的外围,还泛着一层铁砂般的黑色颗粒。
薛适只觉恶心,一想到这是母亲要喝的药,便更加反胃了。
中药仍未熬好之时,楼道的大铁门传来一阵急叩声。那前来拜访的客人,竟是薛适的三大爷。
傅雪萍将对方热情迎进,薛适也十分激动,一直抓着三大爷的手,不肯松开。
薛适发现,三大爷的另一只手,还拎着个鼓囊的牛皮纸袋。
三大爷先是跟傅雪萍母子寒暄了一阵,继而他提起手中的袋子,神秘地说:“雪萍,我给你送药来了。”
三大爷从纸袋中掏出了许多个用硬纸壳包装的药盒,那外形,与感冒冲剂很是类似。
三大爷夸口道:“这就是那个有名的医院,独家研制的中成药。你厨房里熬的那种汤药,就不用再喝了。”说罢,他拆开一盒,取出一小袋,将袋中的棕色粉末,通通倒入了杯中。
那些轻盈的粉末,升腾起一阵烟雾,缭绕在三大爷的指间。继而,三大爷拍着胸脯保证道:
“喝这个药,如果持续两年,没有犯病,那癫痫就会痊愈了。”
傅雪萍本人,倒是没有多大反应。而薛适,则痴痴地望着三大爷,虔诚得,就像是盯着活菩萨与救世主一样。
大人一句随口的保证,在孩子听来,分量都是极其厚重的。或许那只是一句无心的玩笑,可对孩子而言,却早已在心中埋下了极其深切的期盼。
直到愿望破灭时,孩子便也成熟了,事故了。孩子,便也成了大人。
从此,薛适开始了每天倒数计时的生活。期限,即是两年,二十四个月,七百三十一天……
☆、不顾后果的揭穿
九六年六月。当时的天气,已然很热了。
中午时分,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
薛适缓步向学校走去,而身后,则簇拥着三个男生,他们拍着各式各样的马屁,句句戳中了薛适的心肝,听得他喜笑颜开。
薛适即刻应承,让哥儿几个跟着他先回趟家,待与父亲讨了零用钱,再请每人喝一瓶北冰洋汽水。
那三个男生,欢呼雀跃着,而那个尖嘴猴腮的矮子,则背着薛适,偷偷窃笑。
薛适一行人回到文竹园,爬上了户外的楼梯,都站在楼门外的平台上。
紧靠平台的,即是薛适家那没有护挡的阳台。每当薛适忘记带钥匙时,他便爬进阳台,敲一敲小卧室的玻璃,冒死吵醒父亲。
当下,薛适一摸兜,果真是忘了带钥匙。海口已经夸下,那三个谄媚的男生守在身后,正殷切地期盼着冰凉的汽水。
薛适一手扶着平台的围挡,一手捂着自己的短裤,以免蹭到什么灰尘。他跨出肥嘟嘟的小腿,攀上高台,站在了自家阳台的边沿。之后,薛适慢慢举高双手,握着那根横跨于顶端的铁杆,双脚一点点地蹭了过去。
突然,薛适像是受了惊吓,脚底一扭,双腿滑出了阳台的边沿。
站在不远处的那三个男生同时惊呼。幸亏薛适高举的双手死死抓着横杆,才没有滑下去。他抬起双腿,重新踏在了边沿上。
那个尖嘴猴腮的矮子,许是想帮忙,便也跨过了腿,作势要爬上来。
薛适见状,克制着羞怯的神情,亦不敢大声喊,悄然将对方呵止住了。
矮子退回平台后,薛适才稍稍安心了些。他深呼吸,缓缓望向窗内,透过雾蒙蒙的玻璃,确认着正在发生的丑事。
小卧室的双人床上,那一男一女纠缠地十分火热,他们陶醉地紧闭着双眼,方才窗外的一系列声响,竟丝毫没有惊动他们。
男人压在女人身上,他的后背全是红疙瘩,腹部的赘肉一颤一颤,扁平的臀部,正猛烈地蠕动着。
只看背影,薛适也认得出那是父亲。
随后,薛勤胜紧搂着女人,向窗边滚来,转了两圈后,停在了双人床的最外侧。薛适忍着腹部的翻搅,勉强看上那女人的身体,知道那绝对不是母亲。还未看清脸,床上的二人,又再次滚回了墙边。
那是母亲夜夜休憩的床铺,如今,却被父亲和别的女人,这般糟蹋着。
薛适默默退回至平台,稳稳地跳了下来。
矮子正要问什么,薛适便即刻嘱咐道:“你们千万别爬上去,窗户锁了。栏杆也很松,不安全。我去敲门要零花钱,你们在这里等。”
说罢,薛适将众人撇在身后,疾步跑到大铁门前,使劲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