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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她又要对我嗤之以鼻,但她好像要露出笑容了。
“你的服装很棒。”潘娜洛普说,“你看起来像个真的游民。”
“谢谢。”我说,“你看起来很可爱。”
“我不是为了‘看起来可爱’才装扮成这样。”她说,“我是为了抗议这个国家对游民的不当对待。今晚我要去讨的是零钱,而不是糖果,然后我要把所有的钱捐给游民。”
我搞不懂万圣节的装扮怎么会演变成一种政治议题,但是我欣赏她的投入。我要她也欣赏我对这件事的支持,因此我撒了个谎。
“嗯。”我说,“我这么穿,是为了抗议这国家对印第安游民的不当对待。”
“噢。”她说,“那很酷噢。”
“对啊。”我说,“讨零钱这主意很好,我想我也会那么做。”
那表示,放学后我会去保留区玩“不给糖就捣蛋”的把戏。但是呢,我要到的零钱数额,绝对不可能比得上潘娜洛普在雷尔登镇上要到的。
“嘿,何不我们明天把钱都凑在一起?这样我们可以捐出原本的两倍呢。”
潘娜洛普看着我,有点不可思议。我想,她想要弄清楚我是不是认真的。
“你是玩真的?”她问。
“当然。”我说。
“那,好吧。”她说,“就这么说定了。”
“酷,酷,酷。”我说。
因此,那天晚上,我出门到保留区去讨零钱。老实讲,我这主意挺蠢的。我年纪太大了,不适合要糖。就算我有正当理由,要为游民募捐,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结果出乎意外,很多人乐意给我零钱,不少人给我糖也给我零钱。
我老爸在家,竟然没喝醉。他给了我一块钱。万圣节的时候,他几乎都会在家,清醒又慷慨。
有几个人,特别是一些老祖母,夸奖我是“去上白人学校的勇敢小鬼”。
但是也有很多人骂我,当着我的面把门砰一声关上。
我没有想到其他小孩会怎么对付我。
十点左右,在回家的路上,有三个家伙埋伏着突击我。我没看清他们是谁,他们都戴着科学怪人的面具,把我推倒在地上猛踢。
然后吐我一脸口水。
那些无影脚,我还可以招架。
但是被吐口水,却让我觉得自己好像一条虫。
像只臭虫。
像只快被咸口水烧焦的臭虫。
他们并没有把我打得太惨。我可以感觉得出来,他们无意要把我打得进医院或满头是包,他们无非是想给我一个教训,提醒我:我是个叛徒。他们要偷的是我的糖果和钱。
其实钱不多,硬币和纸钞加起来也就十块钱吧。
但是那些钱,还有把钱捐给穷人的主意,让我蛮引以为傲的。
我是个为穷人募钱的穷小孩。
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件十分光荣的事。
可是那些家伙走了之后,我只觉得自己愚蠢又幼稚。躺在泥地上,我想起以前跟罗迪出来要糖时,我们的装扮总是一样。我知道如果我跟他在一起,永远不会被人攻击。
然后我又想:罗迪会不会是刚刚揍我的那群人之一。可恶,那就太烂了。我不能相信,我不会相信;不论他有多恨我,罗迪绝不会那样伤害我,绝对不会。
至少,我希望他永远不会伤害我。
第二天早上到了学校,我走到潘娜洛普跟前,伸出空空的双手。
“对不起。”我说。
“对不起什么?”她问。
“我昨晚募到了钱,但有几个家伙偷袭我,把钱抢走了。”
“天啊,你还好吧?”
“嗯,他们只是踹了我几脚。”
“天啊,他们踢你哪里?”
我拉起上衣给她看我肚子、肋骨和背上的瘀青。
“太惨了。你看过医生没?”
“还好,没那么严重啦。”我说。
“这里看起来好严重,很痛的样子。”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轻轻指着一块最大的紫色瘀青。
我差点昏倒。
被她触摸的感觉真好。
“他们那样对你,让我好难过,”她说,“把钱寄出去的时候,我还是会把你的名字一起写上去。”
“哇。”我说:“你人真好。谢谢你。”
“不客气。”她说完就走开了。
我本该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