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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为保守派。莫愁常常说:“那有什么用呢?”环儿,面色微黑,沉默寡言,但有时候却作惊人语。
立夫的朋友和同事开始到他家来坐,有时候儿大家就在花园谈论。这个小团体具有政治意识,大不同于红玉跳水自杀之前由巴固素丹所发起的那个艺术团体。陈三已经被立夫提升为家中的书记,管理帐目,但是在每一夜睡觉之前还是照例在花园里巡查一遍,他也参加大家的讨论会,为大会做记录。环儿,见拒于陈三之后,不管什么问题,总跟他采敌对方向,做激烈辩论,声势汹汹。环儿的母亲急于把她嫁出去,可是立夫告诉母亲那样办对环儿不行,而且现在小姐虽然早已过了二十岁,不嫁也没有什么可急的。可是,后来立夫觉察出一种改变。环儿和陈三在好多事情上都表示同意,环儿不再反对陈三,而陈三也似乎颇多赞同环儿提出的理论。陈三表面上还是沉默寡言,似乎是与儿女情长风马牛不相及。不过,他已经表示尊重环儿。事情的发生是这样:一天,环儿给陈三一本书,问他为什么那么沉默。
陈三说:“人身份不同。”
环儿说:“我懂。我知道我会有什么感觉,倘若我……你知道我们都对你母亲很崇敬。”
陈三对谁都不提他母亲,所以默不作声。
环儿接着说:“你要知道,她在这儿时,她的感觉,她的行动,就全像在自己家一样。我们也希望你也那个样子才好。”
环儿低下了头,因为她情不自禁,话说得感情流露。陈三说:“我谢谢您,小姐,我也得谢谢你哥哥,你母亲。请您原谅我好多失礼之处。因为自从我被抓去当兵和母亲分手之后,我一直自己生活,无亲无友,我孤独惯了。我看这个世界和你的看法,当然不相同。”
环儿说:“你不知道,你母亲跟你太不一样。她也是一个人儿,但是她和我们谁都说话。她对我很好,她照顾我好像照顾她自己的孩子一样。”
这话引起了陈三的注意,他开始问他母亲在这一家做些什么事,日子怎么过。环儿就告诉他,他母亲以前是怎么照顾她嫂子和她母亲,又渲染了一点儿,说他母亲和她自己晨昏无事时,常一起说话。她继续说:“你也可以这样儿,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不必拘束。你若有衣裳要修补,就拿过来,女用人可以替你做。”
“我怎样敢?我也是在这儿做活的。我不敢那么自大。”环儿说:“那就看你把礼貌怎么解释。你知道,我把你妈给你做的衣裳交给你,你连谢我都没有。”
陈三看了看,想起来第一次看见她时,她把那包衣裳交给他,她的眼睛凄然欲泣,声音颤抖。好像她对他母亲的感情是真的。
环儿突然问:“你将来要做什么?”
陈三说:“我,我是个看守花园子的。没有人提拔,能做什么呢?”
环儿脸色很郑重的说:“我知道你是一个孝子。你一心要做的就是报母亲的恩。但是报亲恩的真正的办法就是做个堂堂正正的人,在社会上要有成就,有地位,这样才能光宗耀祖。你天天离开人群,跟社会不来往,愁眉苦脸,闷闷不乐,你还能有什么成就?”
陈三带着书回到自己屋里去之后,他开始认真想一想这位小姐和她说的话。他,自己是个看守庭园的,和主人的妹妹是不会有什么关系的。但是在那一群人的谈话时,谈论政治之外,他也听见婚姻观念的漫谈。大部分人认为结婚典礼是多余的事,因为婚姻是以爱情为基础的。环儿认为结婚证书只有在法院打官司时才须要提出来,所以是不必要的。立夫说:“这并不算新奇。你们知道郑板桥怎么样嫁女儿的吗?一天,晚饭后,他带女儿去散步,到邻近的村庄去看个朋友。到了那儿,他对女儿说:”这是我朋友的儿子。今夜你就住在这儿,要做个好儿媳妇。‘说完,拿着手杖一个人儿回家去了。“
黛云说:“一切婚姻仪式都是封建。”
立夫被人认做是“共产党”,至少是极端激进思想危险分子,就是由于与他妹妹有关联的一件事。
一天,过了中午不久,他要他妹妹和他一同到西山别墅,说天气晴朗,他想到野外走走,他让陈三陪着他们。他们到了山上树林里一个庙,等到日落时分,然后到庙所在的那一带高处去漫步。那是四月下旬,晚霞满天。停在通往上面树林的小径的开始处,他对他们说:“环儿,陈三,我想叫你们俩结为夫妇。一切仪式全免。树,鸟儿,云,和我,做为媒证。你们从这松树间的小路走到上面晚霞映照的一个亭子上,彼此相吻,这就是空前庄严美丽的婚礼。这个庙里我给你们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