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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而从军,少年从龙入关,未几中进士,遂混迹官场。一路走来倒也算是官运亨通,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只盼子嗣莫入宦海,女儿莫入皇家,此生足矣。”
“身不由己只怕是一族,而非一代。”
纳兰性德间接地否定了玛尔汉的期许。身为明珠之子的他比谁都清楚官二代的际遇。以玛尔汉才能和康熙的器重,三年之内必定位极人臣,其子女之富贵将不亚于自己。
“什么人!”
窗下几道黑影一闪,纳兰性德跃窗而出,紧随在黑影身后。
玛尔汉“啪”的关上窗子,吹灭烛火,立在里间门前警觉的戒备着。
等纳兰性德追至舜帝二妃娥皇女英墓园中,一袭白衣的沧阑手握短剑立在土丘上,他乌发及腰,散在肩头,随风轻拂。今日见他方觉他在江湖上飘荡日久;脸色略显苍白;侧看上去颇见几分憔悴;不过这些根本无损于他的英俊,反倒给他身上平添了几分沧桑感;让人望去便觉此人不比凡俗。夜色如水,白衣如雪,一人独立丘壑之上,上有星月为伴,下有舜帝二妃及洞庭为邻,就莫要去打扰他了。
“方才那两个黑衣人是来寻我的,已被我打发走了,无须担忧。”沧阑的声音很低沉,不似平素般悠扬。
“嗯。”纳兰性德转身要走。
“一人饮酒甚是无趣,反正你也睡不着,一起喝一杯吧。”话音未落,纳兰性德突感脑后疾风袭来,肩头向左一闪,探手将铁木雕花酒壶握在掌中。
“怪不得你总戴着帽子,原来你没剃发!”纳兰性德坐到石台上,端详着沧阑额间的美人揪,试探着问道,“你该不会是个女儿家吧。”
他侧眼望着纳兰性德,声音依旧低沉,说道,“是又如何?”
“吃惊,很吃惊。”纳兰性德轻轻地笑了,“早该想到你是个女儿家,哪会有男子长得如此俊俏,我还真以为是卫玠转世。”
沧阑夺过酒壶,不客气的还嘴道,“你若扮作女人也会很美。”
原来她真实的声音如此婉转。
纳兰性德拿起她手边的古剑,把玩着问,“你本名定然不叫沧阑,你真名叫什么?”
“水浸天。”寒光一凛,剑身的光泽与月光交汇,那寒星一般的光泽摄人心魄。
“光乎如屈阳之华,沉沉如如芙蓉始生于湖,其文如列星之行,其光如水之溢塘。”纳兰性德对着剑身喃喃,“好一把鱼肠剑。”
“你倒很识货。”
“唐朝方千有诗云:一泓潋滟复澄明,半日功夫劚小庭。占地未过四五尺,浸天唯入两三星。鹢舟草际浮霜叶,渔火沙边驻小萤。才见规模识方寸,知君立意象沧澜。”纳兰性德眉眼一转,嘴角携过几丝笑意,“想来你的号和名皆出于此。”
“人说纳兰性德出口成章,今夜不妨以水浸天三字为题,赋词一首如何?”
纳兰性德双眸一瞪,心中骤然抓紧,正色问道。“你一早就识破了我们的身份?”
“此行系受人之托,我必会忠人之事。他想见你表兄,仅此而已。”
纳兰性德双眉微蹙,加重了语气问道,“你此行莫非为了护卫我等周全?委托之人可是吴三桂?”
“后半句不对。”说完,水浸天仰起头,押了几大口酒。
“你既不想说,到时我们自会知道。”纳兰性德见她有难言之隐,便不再追问。
纳兰性德枕着手臂躺在巨石上,对着漫天的星斗,低吟道,“风丝袅,水浸碧天清晓。一镜湿云清未了,雨晴春草草。梦里轻螺谁扫,帘外落花红小。独睡起来情悄悄,寄愁何处好?”
“寄愁何处好?何处,寄愁好?”
她心里大抵也住着那么一个遥不可及的人,若不是愁思万千,怎会日日借酒浇愁?所托之人大概就是她的心上人,否则以她的高傲,谁又差遣的了她?
水浸天抱着酒壶,仰头问月,低语道,“我是不是不似女人?”
“世上女子若有你一半的容貌,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心里只有天下的人,怎会懂情知爱?”水浸天脸颊滑落一串晶莹,纳兰性德没有在意。
纳兰性德侧眼望来,目若一抹惊鸿,“天下都装的下,缘何装不下情爱?”
“若真能如你和他那样,纵然背了非议,又如何?”
“好冬郎,玉皮囊,惑君王。出同车,寝同床,乱纲常。”纳兰性德灌下一大口酒,惨然仰天大笑起来。
她蓦然道,“可你们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