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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峦听了,脸色微霁,心里也觉得熨帖极了。与金氏以及张鹤龄母子俩相比,女儿简直便是贴心的珍宝。他若是独自进京,恐怕一家四口里也唯有女儿每日心心念念着他,金氏与张鹤龄便不必再提了。
金氏见张峦脸色不好,想起他前两天的黑脸,以及对张鹤龄施家法时的“狠心”,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垂着泪守在张鹤龄床边。无论玛瑙怎么劝,她也不喝姜汤,不用粥食,口中道:“鹤哥儿要是有什么不好,我就随他去了,还用得着吃喝什么?”
张峦不想再理会她,张清皎却心绪复杂,到底还是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她把自己作得生病倒下。金氏纵有万般不好——固执势利,重男轻女,或者其他种种,亦是她这一世的母亲。便是母女之情被她三五不时的折腾作得慢慢淡了,却始终还是存在的。
于是,张清皎便接过了玛瑙的活计,劝着金氏饮了姜汤,略用了些易克化的粥。她所用的招数只有一个——张鹤龄,而且屡试不爽。为了能够好好照顾儿子,金氏再怎么爱折腾,也不可能当真把自己折腾病了。
等到仆从好不容易寻着大夫,已经是下午时分了。留着花白胡须的老大夫给张鹤龄诊了脉,摇了摇脑袋:“风寒之气已散,不打紧。倒是惊厥冲心,需得喝几服药好生调理一些时日。唉,今天老夫出诊,十人里有八人都是这样的症状,昨夜地龙翻身确实吓坏了不少人啊。”
“老先生再给我女儿也诊一诊脉?”张峦到底不放心女儿,忙又道。
张清皎自是不会辜负他的好意,伸出纤细的手腕让老大夫诊脉。老大夫含笑道:“大姐儿稍有些受寒,这些时日在家里多养一养便无碍了。倒是秀才娘子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可否让老夫诊脉看一看?”
金氏口里总说不打紧,其实心里比谁都紧张自己的身子,当然不会拒绝。老大夫扶在她的脉上,抚着长须,思索了半晌,呵呵一笑:“脉走如珠,恭喜秀才老爷,秀才娘子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
张峦愣住了,连金氏都迟迟未能反应过来。毕竟他们二人生养艰难,三年得了张清皎这个女儿,又八年才得了张鹤龄。两人都曾经以为,有一儿一女,此生的子女缘分应该便尽了。谁能想到,六年过去,金氏竟然又一次开怀了呢?
见父母都发着怔,呆愣在原地不言不语,张清皎心里一叹。老大夫还是头回见“喜”成这付模样的夫妇,不由得乐了。张清皎便亲自将他送了出去,给他封了厚厚的诊金:“多谢老先生。往后还需得烦劳老先生,常来给家慈看诊。”
“呵呵,老朽家的医堂就在胡同口,随时差人过来就是。”
第6章 执掌中馈
如今这年头,三十五六岁年纪的妇人再闻喜讯,无疑可称得上是老蚌生珠了。得遇这等大喜事,张峦与金氏从惊讶中回过神后,均难掩狂喜之色。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夫妇二人不仅身体康健,也是有子女缘的福气人。这孩子又是在京师地动之后得悉的,祸兮福之所倚,简直就是个活生生的吉兆啊。
张峦一高兴,便格外大方豪爽。不仅给每一个仆从丫鬟都封了厚厚的赏钱,连同压岁红包也一起发了下去。张家每个仆婢捧着主家给的五六百钱的赏赐,连走路的时候都是飘的,哪里还记得前两日众人还在暗中嘀咕主母的吝啬?
金氏的高兴则与众不同,她对这一胎尤其看得紧,瞬间便娇弱得成了一朵触碰不得的花。因着这回地动尚未完全结束,张家众人又经历了几回余震。面对不过是微微颤了颤的余震,张家其余人面不改色,该做什么便做什么。金氏却捧着自己尚未隆起的腹部,蹙着眉说自己受了惊吓,腹中略有些难受。
于是,一连两三日,那位老大夫都被张家请进了门。一来二去,老大夫对这位秀才娘子的秉性也有了些了解,便索性建议她躺在床上养胎,再喝些药性温和的保胎药。
金氏最想听的便是这种话,对张峦道:“相公,都怪我这身子骨不争气,往后受不得累也经不起惊吓,怕是甚么事都做不成了……”
张峦哪里能想到她心里究竟有什么百折千回的心思,温声回道:“你好好养胎,不必多思多虑。谁敢让你劳心费力,我必不轻饶!”他满心只想着金氏如今是双身子的人,自然须得好生照料,对她温如春风,哪里还记得前两日的争执吵闹?
金氏抿了抿唇,眼眸微微一动:“多谢相公,家中的事便只能交给相公照料了。”她倒也不是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