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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已经创造出一个好的方法,你为什么非要用另外一个方法,又要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研究一种别人没法接受的方法、制度呢?如果我们已经知道了2×5=10,你为什么要整天按照2+2+2+2+2=10办法计算呢?如果已经知道人家的某个规则和制度是最有效的,为什么你不去学习呢?我想我们不应该有这个偏见。
就规则而言,我们必须承认,有好多东西已经成为不可改变的东西,成为全人类共同的财富。好比说我们参加体育比赛、足球比赛,人家已经有规则,你要做到提升我们的名次,你就是按照这个规则打败他,拿冠亚军,冲出亚洲,走向世界。而不是说不行,因为是你制定的规则,我们要是参加一定会输,所以我们不参加。我们成天讲要修改规则,也许每个民族也都希望按照自己的规则来游戏,但是只要你进入国际竞争,你就会发现规则有个“先动优势”,也就是说它一旦为多数人接受以后,要改变起来是很难的,相比之下,接受的成本反而更低。这时候,我们中国人就要比较一下,是成天争着改变规则、不遵守人家的规则好呢,还是接受人家的规则,做出优秀成果,再逐渐参与到新规则制定中去好呢?我想是后者。
当然,你如果做得好的话,人家会学习你的方法。我想外国人也在学中国,只要你做得好,别人就会接受你,不会因为你是中国人而拒绝你。乒乓球的比赛规则主要是我们中国人制定的,人家也接受了。当然我们承认人文学科,你感兴趣的东西别人不一定感兴趣,但这仅仅说明你的研究对象可能跟人家不一样,并不见得不能使用共同的学术规范。
5。2本土化与国际化:中国人的大学理念争执
龙希成:我觉得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关于中国人的文化理念。中国人自己的大学理念是什么?为什么这次反对方案的人能够赢得那么多的呼声,跟民族主义情绪不无关系。有学者提出,引入外部评价标准,很大部分都是外国的东西,理工科、数学这些都可以,但是人文学科就不行了。
张维迎:为什么说我们的大学跟人家有差距?就是承认我们的学术规范跟人家有差
距。你应该承认美国的好多大学,在许多学科领域,人家是做得比我们好。我们为什么不能借助别人的力量呢?知识本身就是无国界的。你可能是做中国问题的研究,但不等于说你可以封闭起来,自己认为自己最好就行了。其实,我们中国的人文学科或社会科学的发展,好多都是靠引进国外的一些研究方法,才一步步做起来的。我这里随便举几个例子。
中国第一部研究语法的书是《马氏文通》,作者马建忠根据的是“西文已有之规矩”;其他研究中国语法的大家像吕叔湘、王力,无不借鉴和参照了欧美语言的语法体系。20世纪中国社会学研究的泰斗人物费孝通1938年毕业于伦敦大学,用的是从外国学到的方法研究中国的乡村经济和生育制度,潘光旦更是留学美国拿到硕士学位归来以后用学到的知识“探索中华民族强种优生之道”。被公认为20世纪中国最好的哲学史家冯友兰,他是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拿到博士学位回来以后做的研究,从新的视角来整理中国的哲学。再如王国维,他是借鉴了尼采和叔本华哲学的视角来研究中国的文学。还有季羡林,真正奠定他学术地位的是《大唐西域记校注》,而他校注这本书主要参考了两部书,一本是日本学者的专著,一本是印度学者的著作。类似的例子,还可以举出一大堆,如胡适,金岳霖和赵元任等人也都是这样。
除此之外,科学还有个交流的问题。你自己做的一个东西,你跟人家没有可比性的话,那怎么评价你有成就?
赵晓:我们的改革,更多借鉴的是西方成功的模式,来对已有的比较落后的治理结构、机制等等进行改革,但是如果我们将来真正是一流的大学,那么我们整个学术规范和学术标准,的确不仅有借鉴的一部分,还要有创新的一部分,如有人提议将来要建立对中国文献的引用,等等。你怎么看?
张维迎:这是我们正在做的一项工作。像在自然科学方面中国大概有六十几种杂志,都被国际SCI作为引用杂志。说明人家也是承认的。
如何使得我们对中国问题的研究,变成世界文化遗产的一部分,这是我们的责任。
人文学科的老师应该有一种历史责任感,那就是要为在全世界弘扬中华文化做出自己的贡献。但是,如果你的研究成果完全不能得到别人的认可,那么显然你还没有为中华民族的文化弘扬尽到完全责任。如果有关中国问题的研究,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