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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涌动临近年关,但因赵太后病重,宫中并无多少热闹的气氛。越罗连过年筹备的工作都交给了下头的人,自己每日守在万年宫。就连李定宸都安分了许多,暂且将其他事都搁下,每日下了朝就过来。然而即便如此,病情仍旧不见多少起色,赵太后整个人也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所有人心里都已经有了预感,只怕这次是难以挺过去了。但谁都没有开口,就连太医也只是含糊其辞,并不给个准确的说法。这一日,赵太后精神略好些,多喝了半碗粥,拉着他们手一个一个的嘱咐过去。先是江太后,“你别的都好,就只这要强的性子……也该收敛些了。如今孩子大了,往后也要亲政,你合该放下这些事,好生颐养。别的让他们年轻人忙去。”江太后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等姐姐好起来,让皇帝将郊外的行宫收拾出来,咱们姐妹两个住到那边去,眼不见心不烦,可好?”“好。”赵太后并不反驳,微笑着应了,却让江太后眼泪流得更凶。而赵太后已经看向越罗,“好孩子,陛下身边有你,哀家也就放心了。如今法,但要切记不可急躁,事缓则圆,朝中大事桩桩件件都牵连着天下万民,断不可轻忽了。”“是。”李定宸点头答应。赵太后说完了这些,就闭上了眼睛,面上露出疲色。越罗扶她躺了下去,几人悄悄从内室退出来,彼此对视,眼中都多了一抹忧色。即便不想承认,但赵太后只怕没有多少日子了。片刻后,江太后先开口道,“后面的事……也该准备起来了。”李定宸闻言面色一变,一言不发提脚就走。越罗知道这件事上他只怕不会开口,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因此留下来跟江太后商量。说完之后,江太后见她一直往门外看,这才摆手道,“跟上去看看吧。皇帝从小就心软,赵娘娘待他又好,怕是……见不得这样的事。”越罗是在万年宫后面的院子里找到李定宸的,他躲在隐蔽的角落里,被周围繁茂的花木遮得很好,险些就错了过去。走进去才发现,这里摆了一套石质的桌椅。李定宸正在盯着一棵树出神,听见脚步声,也不回头,只是开口道,“朕小时候,不想上课了就躲在这里。只有赵娘娘能找来,找到了也假装不知道,还偷偷给朕送食物和水。江娘娘虽是生母,但对朕一向严苛,赵娘娘却温柔可亲,耐心包容。她比谁都希望朕成为一代明君,却偏偏从不拘束朕。”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微微哽咽,便停了下来。越罗走到他身后,忍不住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她知道他现在很难过,但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找不出来,只能以此聊做安慰。李定宸忽然转过头来,抱住她的腰,将头埋进了她的怀里。越罗一惊,下意识的想要挣开,但下一瞬这个动作就顿住了。她能够察觉到,抱着自己的李定宸身体微微颤抖,发出细细的呜咽声,这是在——哭。抬起的手僵了片刻,落在了李定宸头上,一下一下轻轻的摩挲着,另一只手拍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一开始李定宸只是无声的啜泣,只偶尔泄露出一点声响,到后来就变成了小声的哭泣。越罗厚厚的冬装都被泪水浸透,潮湿的触感直透皮肤。他那么难过,但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是越罗第一次清晰的意识到,这世上有很多事,不论你有多大的能力,都无计可施。生死无常,便是帝王也不能左右。但哭过了,摆在那里的事情也还是要去面对。天泰八年十一月十八日,皇帝下诏,命宗室命妇入宫侍疾。说是侍疾,其实就是越罗领着她们在万年宫外坐着罢了,并不需要她们真的去做什么。不过人一多事就杂,又是在数九寒天,因着赵太后病重许多事都一律从简,自然是比不得在家中舒适。但没有人抱怨,所有人都摆出一张端庄肃穆的脸。因为到这一步,她们都知道,赵太后只是在熬时间了,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触霉头。再说,这件事对接下来的局势也有可能影响,有心人也该开始种种安排和行动了。这日越罗回到长安宫,进了门,就见周姑姑已经候在这里,显然是有事要禀报。她一边让身边的人伺候着将外面的大衣服脱下来,洗手净面,一边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是那个王桂枝。”周姑姑道,“此事不便让人知晓,因此奴婢没把消息送到万年宫去。——今日她在宫中见了个人,是二王妃身边的丫头。做得很隐秘,若非一直让人盯着,只怕难以发现。”越罗这段时间忙得一团乱,已经快把王桂枝这个人扔到爪哇国去了,这会儿听周姑姑提起,顿了一下才想起来,“是她?”她虽是早就猜到王桂枝背后应该有人,但真的确定了,却还是有些惊讶。想了想,问周姑姑,“可听见她们说什么了?”“两人站的地方空旷,不便接近,为免打草惊蛇,跟着的人只远远的看了,她虽是会一点唇语,但离得太远,只辨认出零星的几个词,主子,父亲,王妃。”周姑姑道。越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