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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浩嘴角扬起一个上弯,含笑道:这么说,你是想说你真爱上我了么?
我……我一时语结。
见我情形,文浩长叹道:世间情侣有三品,最下品叫作“貌合神离”;中品者叫作“有实无名”——若今日你我迈出那一步,你我之情便只是中品。虽此情可待成追忆,但非我所愿。因我追求的是真正的上品情爱。
什么?我心中迷茫无岸。
文浩淡淡一笑,柔声道:荷烟你想,若你真的同时爱上我与他,爱上我们两人,却只能与其中一人生活,那生活便会让你如处人世地狱。而我,若不能娶你相伴,那无论得你身还是得你心,均不可取。若得身不得心,便只得“永结无情游”;若只得心不得身,再怎么恩爱都是露水野外。看别人形影不离,自己却要独坐青灯,便会心碎,便会动摇。便是人间至悲——“爱别离”。
我大窘。红着脸,慌乱着心,一言不发。
他替我盖上锦被,淡淡笑道:我该回去,择日再来看你。
有泪从眼角滑落。
我终忍不住低低道:您既不肯要我,又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文浩淡淡道:世上有许许多多种爱的方式,比如守护。可若真做情侣,荷烟,我希望穷我一生,可以得到上品之爱。
上品又是什么?我嘶声问。
久久沉吟,他长叹道:如今还不可说,只望日后你能体会。这世上有许多情侣,一生一世修不到上品。不如这样,我们现定下一个五年之约。五年后的今日,若你发现自己果然爱我——便将你的来世许给我罢。
屋内红烛跳跃,又香又暖。
而他,却拒绝我香暖的怀抱断然转身而去。
第四章 德嫔阿若(上)
终知瞒不过文泽去,第二日便派人去禀告了。一下朝,他杏黄色朝服未换便赶来听雨轩,旁若无人地抱住我道:朕的小傻子终于醒了!老天待朕总算不薄,终将你还给了朕。
恍若再世。
虽然入了那怀,但我们中间隔着那么多人,那么多事,仿佛隔着千山万水般,我身子便有一丝僵硬。他浑身不觉,只扶我上床坐了,又传太医过来问话。听说可以待寝,欢喜成孩童模样。拉手对面静静看我,看一会子,又笑一会子,只不说话。我要开口也被他拦住,只笑道:烟儿要说什么朕全知道。偷得浮生半日闲,原该静静地,体会心与心对话——方合神仙伴侣的意境。
心中一动,却又大恸。
全无半分欢愉。
而他,整整一日竟哪处都没去。中午时分,后宫尽知柳荷烟苏醒。萼儿同嫔等几个相好嫔妃先赶着过来,见文泽也在,便只略坐一番告辞。文泽怕影响我休息,便口谕当日不必再行探视。又因大病初愈,恩准我不必日日去凤至宫请安。
令宫人搬来奏章批阅。浴在阳光中沉思,他时不时抬头望我微微一笑。
白玉花薰中轻烟袅袅,屋子里静得能听见檀香灰一段段落在红木案几上的声音。
一屋安静中,突然,他看一看手中折奏,再看桌上折奏,朗声大笑不已。
我正惊诧,他已走至身边握了我手笑道:朕哪里有心思看什么奏章,批复的上谕,一个个的可不都指鹿为马了么?
烟儿……他轻轻唤我。
将自己的脸贴上我面,他放我手贴在他心口,耳语般低低道:烟儿……朕的好烟儿,告诉朕你真的回来!知道么,朕一直盼你醒,一直在盼!朕从来没有害怕失去什么,这些却很怕失去你。要知道,只要朕愿意,全天下的待嫁女子都可以成为朕的女人。可,朕不会要全天下女子,只要你,只要你活!烟儿,朕真的……真的无法承受再一次失去真情。
一面说,他一面横抱起我……当夜红鸾账中待我如同稀世珍瓷。又说了半夜思念之语,再叹惜腹中皇子一番,方才沉沉睡去。
我毫无睡意,在帐中一直看他,一直看。
仍在这处房间,仍然红绡罗帐,仍然是我与他。回忆前情,仿佛不过做了一场梦。微弱灯光下,他微微扬起嘴角,一如同诚实孩童。念及白日惊喜,抱住我说的那番话儿,满脸深情竟不似伪装。
陡然便对自己恨意有些不自信起来。
莫非,他说的全是真话?
他真爱我,当柳荷烟不同于旁人?
这样想着,深深看着他。有如春水浸涌,我的心,便想在柔柔的烛光里开始一寸寸柔软。正此时,隐隐约约,黄胜身影映上湖绿色毡帘,低声请旨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