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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龙纹,乃是徽音亲手所雕,无论是字还是盘龙,都雕得极为鲜活有神,这技法即使和当世名匠相比,亦不遑多让,甚至有可能超越许多。
仔细收好那方私印,胤禛又打开了另一个锦盒,这是康熙四十四年收到的生辰礼,一副白玉象棋,每颗棋子都是昆仑白玉所制,由徽音亲自描刻了字,用的是她真正的手书。
把玩了两颗棋子,胤禛将其放回去推向一边,拿起了下一个锦盒,这是康熙四十五年收到的生辰礼,选了小叶紫檀为材,雕了尊寿星送礼像,不过小臂大小,神态逼真,活灵活现,堪称绝品。
合上锦盒,胤禛扫过剩余的几个锦盒,眸中流露出几分失落,几分想念,几分担心,今年……康熙四十六年的生辰礼,他送不了,也收不到了。
徽音此刻究竟处境如何?
胤禛根本无法去想象,关着徽音的环境是好是坏。上一世一废太子,皇阿玛猜忌成年皇子皆有歹心,将他们分别软禁了,当时虽然膳食不缺,可环境真的谈不上多好,他们是皇子尚且如此,徽音又会怎样呢?
回想徽音的生活,胤禛不禁忧心忡忡,来大清前,徽音在司马家定是养尊处优、处处精细的,而到大清后,无论是府里还是别院,吃用皆是上品,若是西郊的环境不好,即使是徽音……一个冬天过去,也必是受苦良多啊!
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拳下意识地收紧,胤禛有些自责,他身为夫君,此刻却是半点法子也无,不仅护不了自己的女人,还看顾不了一应吃用物品,真是窝囊到了极点!
桌上的诸多锦盒里,都是徽音送他的东西,有最初的那个羊脂玉盆景,也有此前最后一次收到的那个绣梨枝题诗荷包,自相识以来,他们竟已拥有了这么多的记忆,胤禛每想起一事,总能欢喜上一分,这就是他们这些年来的相知相许啊!
因外面下雪,天色阴沉不已,是故书房中光线很暗,而那堆满锦盒的书桌旁的人影,在这昏暗中一动不动,仿佛浸染了百年之久的孤独寂寞,无人可以为之排解。
追溯过去种种,胤禛顿觉心中柔软而酸涩,胀痛而不甘。
那三百多年的孤苦经历,若非有他写下的改革方略为证,他都以为是一场遥远的梦,而且还是属于另一个人的梦。重活一世,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徽音,这八年来,他们从最初的猜疑针对到后来的将信将疑,及至如今的彼此牵挂,其中多少喜怒哀乐,竟是逐渐暖了他的心,驱散了他灵魂里的疲惫冰冷。
徽音那么强烈地闯入他的生命,又一点一点地渗入到他心中,这几年来,他的记忆里只有温暖和舒适,只有欣然和愉悦,如今突然让他割舍,那怎么可能?
上一世过得有多累、有多艰难,胤禛都快要忘记了,真的,可此刻徽音被软禁、被隔离开他身边,那些却又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了脑海中,每想起一些,他就止不住地心冷心颤。
康熙四十六年……
胤禛痛恨,痛恨剥夺他得之不易的温暖的所有人、所有事,如今的他是重新回来的雍正帝,是度过那一世凄苦的胤禛,这一次难不成还要逼迫他再过一遍那样的日子?
休想!!即使是皇阿玛也休想!!!
昏暗的书房中,那一双黝黑的眸子,灼亮得惊人,里面涌动着三分的不甘,四分的深邃,剩下的却是满满的决然!
“徽音,想让朕放弃,你做梦!”胤禛低语出声,语气危险得骇人,“既招惹了朕,就绝对不要妄想逃开,没有朕的允许,谁给你胆子敢消失无踪?”
眼下皇阿玛那边的危机已除,胤禛才有空想起那日莫璃不管不顾砸给他的那些话。什么让他选择,凭什么让他选择,她们以为他是什么人,会做这种荒谬的选择?
这一生,无论何时何地、何人何物,胤禛都不会退让放弃,他有那个自信,也有那个能力,凭什么还要顾虑重重地放弃想要的一切?一时不能得到,没关系,他可以换个方式或逼迫或交换得到,只要他想要的,任何人都没资格夺走,他也不会容许谁有那个资格!
过刚易折……
胤禛勾起唇角笑得凉薄,这辈子他怎么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以硬碰硬,刚直不阿,那简直蠢透了!论计谋、论心智、论缜密,他比谁不足?既然别人想要让他不舒服、不好过,那他就早早的挖好坑,让他们比他更不舒服,想伤到他,那就让他们自个儿都不知道怎么栽得跟头!
“徽音,你看着吧,朕绝不给你半分机会,除了朕,你休想有别的选择!”胤禛一拳砸向书桌,震得上面的东西纷纷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