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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瑟努力回想了一遍事情的始末,思虑再三才又说道:“就算中书省勉强可以通过,送到皇帝那里,也很有可能被驳回。你要知道,傅侯他身上还有范阳节度使的官位呢!且河北山东接壤,倘使以范阳节度使兼任平卢平卢节度使,则意味着仅次于河西张氏的军事势力……皇帝陛下她怎么可能放心把如此巨大的权利交到一个人手上。”
傅铁云对这一点表示赞同。他像松鼠一样捧着自己睡衣的带子无意识的咬啮着,等赵瑟说完了才仿佛像是拨冗一般边咬边说:“没关系,我自有办法叫皇帝在流寇请降前点头,你只管中书省通过、上奏就成。”
“什么办法?”赵瑟呆了呆,信口胡猜道:“莫不是和元元有关系?”
傅铁云专心致志磨牙的动作噶然而至,紧接着抬起来头来,眨着他那双生来就是为了骗死人不偿命的亮晶晶、水汪汪、纯洁无垢的大眼睛,甜甜地笑道:“瑟儿姐姐,你好坏啊!你看送走元元是多么两全齐美的事情,你答应我嘛!”
虽然傅铁云一摆出纯情少年的架势赵瑟就开始准备警惕上当,但听到两全齐美四个字的时候毕竟小小地心虚了一下,遂道:“好吧,我去找祖母大人商议。”
临出门的时候,傅铁云突然叫住赵瑟。赵瑟回头,他却又不说话了。赵瑟以眼神探问,见傅铁云嘴巴张开又闭上,如此几次,才很不自在地说:“请子周哥哥给猗猗画张像吧……大哥他……想看一看。”
赵瑟心中涌起一阵狂喜,这意味傅铁衣开始控制不住父爱并原谅她了吗?
“……啊……那太好了……”傻傻得答应了一句不知所云到让人挖地洞躲起来的话之后,赵瑟像风一样转出傅铁云的房间,她恐怕再迟一刻自己就做出抱着傅铁云起舞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事后,赵瑟冷静下来曾想过,自己大约还是能和傅家的男人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吧?傅铁衣这样堂堂正正的大丈夫或者被女人欺负了就欺负了,只要还有一个理由留给他们,他们就愿意原谅吧。就算是阿云那小鬼,当初是如何咬牙切齿的痛恨着说“我必要你后悔!”现在还不是可以平心静气地相处下去。尽管那小鬼把一切都搞得像交易,但毕竟剑拔弩张也是交易,一团和气也是交易。
中秋之后,没几日,薛玉京果然登门拜访。她就那么直接抱着她的大胖儿子来了,也没搞个宴会什么的花哨的形式。
薛玉京是那种浑身上下总透出烈火如歌的气质的女人。她似乎每一刻都活力四射、热情如火,并且,她能轻而易举地就将这种活力与热情传递给靠近她的人,就像冰靠近火。
三年的时间,在赵瑟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印记如同风和雨雕刻在岩石上印记,她再也回不去了。而薛玉京,她的笑声一如三年前淮南那座酒楼里一样清脆而爽快,透着小女儿家的狡黠与聪慧。仿佛这三年,她不曾成为大郑第一流士家的姻亲;仿佛这三年,她不曾成为西域茫茫沙漠中丝绸之路上最显赫的富商;仿佛这三年,她不曾在被称为烂泥坑的上都城中谋取均输令的官职。
赵瑟跨进客厅门槛的时候,那笑声扑面而来。赵瑟的脚步为之一滞,那一刻,她真的嫉妒了。
友谊
“瑟儿!”
不提防间,薛玉京如风一般卷到赵瑟的身前,拥抱住她高兴地呼唤!雪白的披风在她身后翩然翻起,露出一角猩红,宛如蝴蝶的翅膀。赵瑟的肩膀被薛玉京紧紧地箍着,一瞬间,她仿佛穿越过重重叠叠的时间迷雾,回到了色舞眉飞的十五岁。于是,赵瑟浑身都战栗着欢呼道:“玉京姐姐!”
“阿瑟变漂亮了,人也胖了,真好!”薛玉京端详着赵瑟说。
“玉京姐姐也一样,比以前更精神了呢!”赵瑟歪头看着薛玉京说,“西域的风土果然别具一格,玉京姐姐去了几年,仿佛沾染上了许多异域风情。”
“啊……”薛玉京猛得想起什么似地,拽着赵瑟来到桌边,打开上面一个锦盒,对赵瑟说:“这是特别从西域带回来送给你的。”
锦盒里面是一整套的酒具,似乎是琉璃做成的,但又仿佛不像琉璃一般打磨出一个个折射着七彩光芒的棱角。赵瑟拿出一只来看,杯子薄而圆滑宛如瓷器,却透明晶莹,竟是中原从未有过的器物,连西域的商人都不曾货卖过。
“这是玻璃。”薛玉京磕着瓜子说。她还是喜欢磕个瓜子花生什么的,把皮和壳在自己面前堆成一座小山。“是波斯王的工匠新造出来的贡品,东西倒是好东西,大海对面穿着白袍的贵族们趋之若鹜,可惜就是太容易碎。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