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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昨天的事还记得清楚,当然是后半段的,弄得满床精湿,一股子腥膻,李弄璋就拉着他去洗澡,家里没有浴缸,两人四肢交缠着立在并不宽敞的淋浴房里。陈沛青已经全醒,却还是两眼惺忪地依附在李弄璋的身上,他立不牢,随时都会倒下,他替他搓背,洗头,将他当个婴孩,一言不发,手里不敢下力气,唯恐将他逼急了。
复又回到床上,清清爽爽的两个人,□相呈,坦诚相拥,“我答应你。”陈沛青嗫嚅道。声音轻细,在李弄璋耳里却近乎一阵炸雷,欣喜若狂的,他又过来吻他,陈沛青回应着,灵巧地一翻,压在他身上,低头去咬他的耳朵,往里头吹气,拿舌头舔他,百般捉弄,直到李弄璋又一把将他囚在身下,他这才讨饶。你来我去,直至天光微曦才胆敢睡去,李弄璋只眯了几个小时,又被一个电话召去,辗转反侧了一夜,却照样精神奕奕,他伸手摸一摸陈沛青的脸,穿好衣服就离开了。
陈沛青跟着醒来,却不动声色,大门一关,房里更是空寂,寂到耳边都有了些微的躁动,他又再睡一会儿,极不安稳的,几乎是在与自己争斗,出一身冷汗。他突然就从床上弹起,从最大的立柜里头拿出了一只背包,只放进了两套衣服,再拿上钱包与证件,钥匙哪里都找不着,想想应该还在李弄璋手里,这也正好。他离开家门,将手机卡拔了,揉绞碎了丢进公用垃圾箱里,团里也不通知一声,甚至对顾撷之都闭口不言,他选一班时刻最近的火车,跳上便走,大年三十夜,他坐在一堆烟屁股上,与四周的农民工插科打诨,来回递烟喝酒,嚼着受了潮的花生米,他唱戏给他们听,他听他们嘴里的不干不净,一个魂游游荡荡,再也找不回路。
李弄璋傍晚时回来,见屋里空无一人,心里顿时一紧,可见衣柜里还满着,被子都没叠,东西也没见少,就以为陈沛青只是有事出门,电话不接,应该正在忙碌着。他不会做饭,只好从饭店里买了现成的热食,陈沛青不挑嘴,每个都买半份尝鲜,铺了一桌。时间还早,他特意将房子打扫了一遍,挽起衬衫袖子,系一条碎花围裙,脸上有了持家人的担当,哪里都嫌落了尘,恨不得将地板掀起来抖上一抖,心里百般咀嚼着这绵甜的体会,这实在太过难得,从来都是别人等他,哪有叫他等别人。这样的事情也许卯足了运气也就一次两次。
饭菜都凉了,没处可扫,就连地板都打了蜡。他在沙发上端坐着,看着电视里老调重弹的欢声笑语,外头的烟花爆竹起先只是零星,后来就成了滚滚雷潮,由远及近,就这么又是一年。他为陈沛青找了借口,也许他去与同事聚会了,也许是父母的召唤,总之是忙到脱不开身。
欢喜散尽,他继续等,点一根烟等,喝一杯酒等,在沙发上打会儿盹,醒来再继续等,五脏六腑快要封住,成了冰锥,从他身体里杵出来,千疮百孔,肠穿肚烂,他整个人都付诸一滩血污。他幡然醒悟,他竟然这么对他!就这么逃难似的走了,将他当作瘟疫!要把他抓回来!上天入地都要把他抓回来!自己怎么就会信了他那一句唯唯诺诺的应词!李弄璋怒火中烧,双眼血红,可偏偏无处撒泄,人不在身边,能在哪里,哪里都可以落脚。他是打定主意要走的,世界之大,怎么再将他抓回来。他猛然忆起陈沛青脖间的一点胭脂,那蜜里调油的红,直顺着人的心肝流淌,心上仿佛被一只手轻轻巧巧地拧了一记,忽然就怒意全消。万事成了空,他是没等来。他心里终于有数,却死心塌地,照旧等着,白日黑天,等一个轮回。
陈沛青用尽了身边的积蓄,在一个三线小城定居,他几乎没有给自己留后路。这里的人很懒,没有杭州那样朝气蓬勃的劲道,方言粗鲁,说情话时也像是在闹架,食物咸辣,顿顿都掺着辣椒,他吃不惯,水土不服了整整一个月才渐渐平息。他喜欢古旧的景致,于是又租住在一条巷弄的屋子里,这里并没有杭州那样高歌猛进的现代化,旧还是旧,破还是破,但总有一股子原生气,是从地里生出来的,食天地精华,颠扑不破。条件是不比从前,可好在有个新鲜劲。街坊四邻见来了生人,也不排外,反而是处处照顾担待着,生病那几天多亏了房东奶奶送药煮粥才硬是熬了过去,于是陈沛青就更没了归心。
等身体无恙了,就开始找工作,积蓄微薄,实在是经不起坐吃山空。这里山清水秀,拥着十万大山,所以当地居民并不多,簇拥的人头多是慕名而来的游客,硬要找一份工作,也并不困难。他很快地就在当地一家客栈做起了前台,方言过了半个月就能说个大概了,日常英语还记得一些,又自学了多国语言,也算是做得得心应手,闲暇时就做个导游,多是为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