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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廖蕙缃和他父母默然无语的站立着,三人皆不约而同地注视着缓缓走来的王学舜。
王学舜来到廖蕙缃身旁,静立了数十秒,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在这个节骨眼,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但也可能是他在等他们先开口。
开口说话的是老妇人:“听老陈说……你今天生意不错?怎么样,舍不舍得请我们去吃餐饭啊?”
王学舜沉默一下,“好!我们去『一条龙』吃饭。”
“好啊好啊!”老妇人笑吟吟的拉着王学舜的手,向前走去。
王学舜从小就是吃面食长大的,他并没忘记老爸的偏好,所以才会刻意选择这间北方馆子。
打从父子俩见面的那一刻起,到目前同在一张桌子上用餐,王景禹就不曾跟儿子开口说一句话,这样的气氛是不是很诡异!?
“快吃啊!”王太太不断的将菜夹入王学舜和廖蕙缃面前的餐盘里,唯恐他们吃不饱似的。
“爸。”王学舜深思许久,忽然决定率先开口:“您多吃点……这些菜还合您的口味吗?”
“不错,很好吃。”王景禹慢慢的放下筷子,注视着他,另起话题:“比起十几年前,你的画工精进许多,我实在不敢相信——”
王学舜忍不住插嘴:“我需要的不是您的赞美,而是事实证明。我知道我这一辈子也比不上您,不过我会努力的。”
他满心以为老爸是在讽刺自己,说话时的态度亦不免充满一些火药味。
王景禹淡淡一笑,似是不以为意,“目前你的确不及我,但假以时日你会远在我之上。”
“我可不敢这么想。”王学舜漫应一声,随即拿出香烟,点燃。
“我相信我的眼光。”王景禹一脸严肃,“我在画纸上少说也浸淫了近四十年,我多少可以看出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王学舜还来不及回话,王太太已在一旁附和:“真的真的,他一天到晚研究你那幅……”言及此处,她忽然住口不语,同时脸上显露出尴尬的表情。
王景禹有意无意的瞪了老婆一眼,眼神中彷佛带有一点责怪的意味。
这一点小动作当然瞒不过王学舜的一双眼,“妈,你的话还没说完,研究我那幅画什么?”
王太太挣扎许久,只好咬着牙说:“就是那幅『春之颂』嘛!”
前阵子王学舜在毕卡索画廊开画展,“春之颂”是唯一卖出两幅中的一幅,如此说来,莫非“春之颂”的买主正是自己父亲?
王学舜捻熄手上的烟,神色不变,“我那幅『春之颂』怎么啦?”
“你爸说……说……”王太太支吾片刻,最后还是鼓足勇气似的说了出口:“你爸说你那幅画画得不够细腻,就是欠缺一点味道,还有说你不够用心!”
王学舜沉默一下,头一转,“爸,是这样的吗?”
“吃饭就吃饭,我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要谈等我吃饱了再谈。”说罢,夹起一个水饺,放入口中。
王学舜当然也很了解他的脾气,正如同他自己一样,都带有一丝丝那种令人无法理解的怪异性格。
于是,大伙一声不吭的默默地吃着饭,谁也没开口说出一句话。
对于老爸的批评,王学舜丝毫也没放在心上,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毛病出在什么地方,何况他自认如此用心在作画上。
一阵极长的沉静过后,王景禹终于放下筷子,随即拿起一旁的毛巾,抹了抹嘴,“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嗯。”王学舜点点头,“退伍回来后我一直住在淡水,每逢假日就出来工作,赚点生活费。”
“那很辛苦的……”王景禹凝视他,“办那次画展花了你不少钱吧?”
那次画展对王学舜而言,无疑是一次奇耻大辱,他不自主的燃起一根烟,显得有些无奈,“还好,只有几万块而已。”
“有没有企业界赞助?”
“没有。”
“这就难怪了……”王景禹皱皱眉,笑容有一丝勉强,“你毕竟还年轻,太单纯了,光是靠自己这么闷着头闯,怎么闯出什么名堂。当初……你实在应该找我商量一下,虽然我没什么大钱,但在画坛上的老朋友倒是不少,帮你送上媒体……”
王学舜接口:“爸,事过境迁,您就别再提了。”
王景禹本想再说些什么,但王太太却在桌下暗暗踢了他一脚,暗示他,别再说下去了。
这世上有许多人不喜欢别人当面谈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