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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水经集释,每当十月二十七,便是水势高涨之时。西门河联通内陆水源,照样上涨,直到今日巳时,已经达到溃堤的高度。
谢开言唤人准时炸开河岸口,放水灌入连城。连城由三座古城组成,地底均修建了引水沟渠,当水势越来越快,越涨越高时,渠道无法承载,破损开来,将水流顺势导入镇前护城河中。而镇子里的民众就可以从沟渠撤退,安全躲过水患。
刚才那些闷响,就是地底水源蜿蜒奔腾的声音。
谢开言听着动静,内心暗叹:一夜之间西门河变化如此神奇,古书诚不我欺。
卓王孙拈起一子,落在远远一角,清脆声撞击在石桌上,仍然那么不缓不急。“听说过左迁这个名字吗?”
谢开言想了想,道:“左迁是兵部尚书之子,太子殿下的得力战将。”
卓王孙冷淡道:“左迁隶属于殿下,出了汴陵,可以不听任何号令。此刻,他正在攻打一座虚城。不出一个时辰,他便会回到连城镇。”
谢开言道:“公子在提醒我什么?”
“左迁比阎海更加果断。你可以伪造我的字迹,盗去令牌,喝令阎海不得即刻攻城,为连城子民的撤离争取时间。只是左迁一来,见你扣留住我,必定弃我不顾,下令破城。”
谢开言站起身,做了一个延请的姿势:“请公子随我上城头。”
卓王孙静坐不动,只看着她。
谢开言低声道:“得罪了,请公子忍耐一下。”说罢,使出五成内力攥紧他的手腕,将他带离卓府。
卓王孙任由她拉住手,不紧不慢跟着她走,沿途都有惊慌失措的群众,负责撤离的阿驻不断在劝慰大家要冷静。
卓王孙突然开口道:“他们可以走,你必须留下来。”
谢开言拉住他走向外城,头也不回地说道:“那就要看公子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卓王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不禁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刺卓(下)
巳时四刻,轰然作响的西门河水冲进护城河道内,已经填满了沟渠。水流在城墙底哗哗淌过,涨势趋快。后方隐隐传来几声闷响,又有地下河床被炸开,越来越多的水龙奔赴前城,夹杂着黄土泥沙,翻滚在护城河内。
谢开言将卓王孙带上瓮城城头,点了他的穴位,将他安置在阙台旁隐蔽好,再背负着长弓等在了垛口前。
原野上的风冷冷吹过,压低了草木枝叶。卓王孙背依台壁,抬眼看了下瑟瑟秋原,开口唤道:“谢开言。”
谢开言纵目远眺,看到前方极远处掠起一阵沙尘,心底盘算还剩下的时间。
卓王孙又唤了一声:“谢开言!”
谢开言不回头,说道:“怎么了?”
身后片刻又没了声音。
谢开言将伪造的谕令绑在短矢之上,握在手里,等待阎海军队靠近。
瑟然秋风冷意中,天地都失去了颜色。谢开言正凝神对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冷淡的话。“你今天少带了一束花。”
谢开言回道:“公子需使连城野外免受战火摧残,我才能每天奉送一束花,预祝公子安康。”
卓王孙冷冷道:“你不试,怎么知道我不会答应。”
原野沙尘越滚越近。
谢开言走到阙台旁,抬起冰冷的手指压在卓王孙颈侧,按了按,封住了他的声喉。
阎海军风驰电掣般行来,马蹄得得,不乱阵型。谢开言走回垛口前,将洁白袖口搭在左臂之上,温文尔雅行了一礼。“见过阎都尉。”
阎海扬手,呼停战马,千骑徐徐停下。他抬头看着城头上的白色人影,眯眼辨认一下,认出了她是公子的座上宾。
阎海勒住马缰喝问:“姑娘为何站在城头?”
谢开言朗声道:“公子正与马场主商谈要事,特唤我传达口令。”说罢,将短箭甩了下来。
阎海抓过箭矢,拆开金帛纸一看,说道:“这是公子的笔迹,不错。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阵前才来变更指令的道理!”说着,他将手扬起,示意部众抬出云梯,预备攻城。
谢开言掏出从卓王孙胸前取到的金牌,高高举起,大声说道:“公子令牌在此,阎海胆敢抗命?”
阎海看着谢开言手中的一团金光,抬手作揖,朗声道:“见令如见人,阎海当然不敢违抗君意。只是公子昨晚已经交待过,今日城头不管发生何事,阎海一律不得迟疑,必须攻占连城!”
谢开言低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