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第1/4 页)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把史册改回来?”我又探头道,“你就不怕我乱改吗?”
他站在下面,仰头看着我,乌黑的头发浸润在金黄金黄的暮光里头。
“不想被饿死就下来。”他甚是不耐烦地朝我道,也不接话。
我想他大概是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坏处。于是我耐心提点他道:“乱改史册影响会很坏的。”
他沉着脸看我。
我连忙给他举了个例子:“比如说,我可以在史册里这样写你:某年秋,上幸双,甚悦;翌日,上复幸双。”
我停了一停,又得意地补充道:“这个‘上幸双’,就是我压你的意思。”
然后我侧头仔细想了想,觉得这桩事情虽然听上去很让人高兴,但我的确压过他两次,所以这桩事情还是个事实,算不得乱改史册。我便觉得这个例子举得似乎不太好。
我正打算再举个好的例子,他却已经不再理我,转身走了。
我呆了一呆。
既然他不理我,我自然也不会再低声下气去理他。
于是我慢慢将手在岩石上撑了一撑,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端正坐好,拿眼斜看着他的背影,不再吭声。
天色越来越暗,他的背影也在林子里越来越模糊。
我低下头,看岩石上的青苔。
看到后来,我只觉得这些青苔甚为诱人。
看来我的确又饿了。我揉了揉肚子,叹口气。
然后我看到,他不知什么时候,去而复返,重新默声站在了岩石下。
如今不仅是他的额头上,就连他的长发上,也沾满了杏花花瓣,衬得他的容颜,秀美无常。
我很得意地朝他笑了一笑。
他叹口气,一副输给了我的样子,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了一想,问道:“那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哥哥?”
他的母亲慕容静云嫁给了我的父皇,可是古宜又说自己的爹和慕容静云私通。而我的父皇因为这件事情勃然大怒,杀了古宜的爹,还把阮双和慕容静云这两个名字统统擦除干净。
他闻言,却无声看了我许久许久。我甚至觉得他已经将这世界上所有的空气全部看尽,迫使别人再也无法呼吸。
然后他突然面无表情地道:“事发当日,我被逼着与古光台滴血认亲。”
滴血认亲这个法子我晓得,据说,如果是父子或者是兄弟,两血便会相溶。
“结果呢?”我追问道。
他依旧没有表情地看着我,回道:“血溶了。”
我在最后一丝暮色里沉默了一会儿,终是继续问道:“然后呢?”
“古光台当即被斩首。”
我咬了咬唇,再问:“那你呢?”
他缓缓抬头,看着西边的血色天空,静静道:“先皇处我鞭刑,并请先妣观礼。”
他的措辞十分文雅,轻轻巧巧就遮盖了底下的残酷与血腥。
我注意到,他称呼我的父皇,为“先皇”,并非〃先考〃。
我只好安慰他道:“你看,父皇二话不说直接杀了古光台,而且连全尸也不给。对你却只是处以鞭刑,都没有想要取你性命,说明他对你还是有情分在的。”
他闻言收回了目光,重新望着我,神情却甚是冷淡。
我心里倏然一惊,瞬间明白过来。
我愕然,看他,不敢相信地摇摇晃晃从岩石上跳下来,站到他面前,脱口道:“难道……难道……父皇是要让你的母亲从头到尾看着你被鞭苔致死吗?”
他依旧望着我,没有否认。冷淡的眸子里头,出人意料地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悲伤。
他只是木然回我道:“先妣身份尊贵,上只跪天地,下只跪双亲与己弟,却为了能让我死得痛快一点,自降身份当众下跪。”
他说得十分平静,平静得让我难以置信。
我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然后呢?”
他缓缓抬肘,支在岩石上,用五根修长的手指扶住自己的额头,眼光不知道聚焦在哪里。
恰有鸟晚归林,叫得婉转,仿佛将他叫回了不堪再忆的过去。
然后他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道:“先皇不许。先妣撞柱自尽以明志。”
他的措辞,依旧文雅至极。可我能感觉到,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嗓音有一瞬的颤抖,好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不由自主地默默伸手,探入他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