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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燧年龄渐长,圆滑的性格也渐渐显露,听燕王询问,忙道:“两位兄长在此,哪有儿子说话的份。”
朱高煦顺势做出一副尊敬兄长的样子,道:“还请世子先言。”
朱高炽不好再做谦让,斟酌片刻,说道,“回父王,儿认为攻下德州不难,欲下济南则需多做些准备。”
此言一出,不只燕王惊讶,孟清和也十分诧异的看了过去。
朱高炽擅长政务不假,军事天分却比不过两个兄弟。孟清和是开了外挂,才知道济南城恐怕打不下来,他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胡诌?可能性不大。朱高炽也不敢在燕王面前这么干。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儿以为,父王打下德州,朝廷必有防备。济南不比德州,城高池深,背靠南京。山东一地素来民风剽悍,虽无良将,若无民心所向,聚众抵抗,想要拿下城池绝非易事。”顿了顿,朱高炽继续说道,“儿所忧者,实乃父王仅有三郡之地,而建文领全国。大可调兵遣将。卫军不堪战,仍有西南诸卫土军,尤其云南沐晟,父王不可不虑。”
一席话,兜头给朱棣泼了一瓢冷水。
岷王被流放福建,就因沐晟告发。沐晟是否会好支持建文帝到底,朱棣无法确定,但他十分清楚,沐晟绝对不会跟着自己一起造反。如果朝廷真的下达命令,十有八九会带兵北上。
想到这里,朱棣的汗下来了。
黔宁王沐英是洪武帝的养子,军事谋略不比都督平安差,甚至略胜一筹。不然,洪武帝也不会令他镇守云南。
沐晟是沐英的次子,承袭爵位,与老爹和英年早逝的兄长一样勇猛善战,麾下军队尤其擅长使用火器。如果他被从云南调来,朱棣会遇上大麻烦。
“兄长此言差矣。”在众人陷入沉默时,朱高煦站了出来,一身英武之气,仿佛与燕王一个模子印出来一般,“沐晟奉太祖高皇帝之命镇守云南,岂能轻易调动?且云南至京师路途险阻,就算他领兵前来,也需数月,到时,父王早已……”
“高煦!”
燕王一声断喝,拦住了朱高煦未出口的话。
“儿造次了。”嘴上这样说,脸上却没有丁点惶恐之色。世子为何突然提起沐晟,朱高煦不及深想,但能有理有据的当面驳斥对方,这种感觉实在很爽。
天下人都知道燕王是在造反,只是没人说出口而已。他既然敢做出这幅姿态,就是料定父王不会怪罪于他。他本就是“暴躁”“鲁莽”之人,父王和在场诸位将领都十分清楚,稍微过一点,没人在意。
反倒是世子,此番言论不能说不对,可惜殿中几乎没有谋臣,都是领兵的军汉大老粗,号称儒将的张玉也未必会赞同他的话。
朱高煦巴掌挥出去,啪一声扇在朱高炽的脸上,毫无压力。
谁让朱高炽自己伸头给他扇?
喝斥过朱高煦,燕王抚过短髭,说道:“虽是无状,却也有理。”
话一出口,摆明了更赞同朱高煦。
朱高炽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退后一步,不再出声。
西暖阁内,道衍从宦官口中得知殿内的情形,特地询问一句:“贫僧徒儿可曾献策?”
“回佛爷,孟同知未曾出言。只是咱家看着,同知脸色貌似不太好,似是宿醉。”
“阿弥陀佛。”
道衍宣了一声佛号,他看好的徒弟果然聪明。王爷早已定计,胸中自有沟壑。此时献计,除了惹眼之外毫无用处。
世子出言或许有理,但时机不对。高阳郡王有两分王爷的风采,到底急躁了些。
宦官见道衍不再出声,回身退出了暖阁。
在孟十二郎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身上已被贴上了不良门派的标签。
道衍和尚逢人便以他的师父自居,几番下来,从燕王到世子,从高阳郡王到王府官署,包括燕王身边的宦官宫人,都知道了燕山后卫的孟同知是道衍和尚的徒弟。
道理说不通,死活不拜师?
没关系,大可在舆论上造势,这可是道衍的看家本领。等到两人的师徒关系众人皆知,孟清和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姜是老的辣,还是一颗小青葱的孟十二郎自然不是老姜道衍的对手。
所以,好徒儿,快到为师的钵盂里来吧。
道衍微微一笑,百分的慈祥,万分的高深。
承运殿中的孟清和突然背后一凉,下意识的回头看看,错觉?
沈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