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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竹迷迷糊糊,若有所悟,也不敢表现出任何一点倾向,只是含笑说道,“任凭长辈赏赐便好。”
老夫人看了看两个儿媳妇,也有些无奈,再看看宋竹,又觉她眉目如画、气韵灵动,恍若神仙中人,亦是喜爱非凡,便不理两个媳妇,吩咐使女道,“把那盘葡萄拿来——三娘尝尝,这是自己庄子里种的,比外头好吃些……”
26走红
因有老夫人掺和;大家宴会后光是看百戏取乐;便花费了一两个时辰,等几位夫人扶着老夫人回去歇下了,颜钦若亦说自己有些不胜酒力;先回房休息去了;这文会便没开得起来,而是由颜家七娘出面招待大家;在园中各处做耍。(。pnxs。 ;平南文学网)
宋竹今日过来颜家,也算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即使越国公府的花园也是杨柳垂风、芙蓉倒影;她都没心思赏鉴,奈何今日老夫人给了她这么大的体面;她要提早告辞;倒是太摆谱了,只好紧紧地依附着范大姐,跟她形影不离。
即使如此,颜七娘并好些文会上新认识的姐妹,都过来同她搭话,还有原本女学的一干同学,之前没一个和她说话的,如今倒也都热情了起来,她无形间倒成了聚会的焦点。众人的态度,是完全就翻过来了,如今都是以夸奖为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宴会是为了她的生日而办的。
“看惯了三娘青衣长辫的样子,今日走进来,真是不敢认了。所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话实在不假。”夸她最有诚意的便是陈娘子,她在女学中一向寡言少语,外加资质平平,很少惹人注目,如今却是言辞便给,十分活跃。“你也别怨我们都不同你说话,就瞧着你这么漂亮,我们竟都只是看着,没一个敢上来同你搭腔的——就觉得不敢,也不知为什么。”
为宋竹容光所慑这个理由,当然比捧颜钦若玉足要好些,大家都是娇笑应和,有人夸宋竹眼睛好的,有人夸她鼻子好的,又有人问她这些贡罗家里得了几匹,是不是宫里娘娘们穿戴的那种,宋竹被问得眼花缭乱,简直不胜其烦,她亦根本没有从这样众星捧月的待遇中汲取到多少满足感,只觉得这些看似亲热的问话中,仿佛都隐藏了无数的陷阱,要一一得体作答,也不知有多难。
还好有个范大姐,在旁帮衬了她许多,恰到好处地问起了大姐宋苓,因笑道,“我听母亲说起,这夹金断花罗是最难得的,就是宫中,一年也不得几十匹,是以你们都未曾见过,也不认得,也就是昔年母亲进宫觐见圣人时,曾得过些许赏赐。说来,这命妇、淑女每年入觐,人数虽说不多,也有百十人了。据我所知便只有宋大娘子得了这样的赏赐,可见两宫对她是十分看重的了?”
儒门讲究一个谦字,旁人夸你你要怎么谦虚,这是门学问,不够谦虚那肯定是不成的,说明你这人太自矜,可太过谦虚,又容易有损伤家门名声的嫌疑,毕竟你宋竹的出色,是父母生的,家里教的,旁人夸你你说没有这回事,岂不是把父母的苦心都给否认了?但夸长辈兄姐那就要轻松多了。宋竹笑道,“那时我还小,也不知道许多,只听大姐说,两宫殿下都十分和气,待她也很亲切。”
范大姐和她已经俨然是对唱起了鼓词儿,宋竹话音刚落,她便笑道,“能不亲切么?当时大娘子年未及笄便写了《观物论》,说是名动天下也不为过,两宫殿下都是一个脾性,最爱知书达理的才女,我听说,若非大娘子年纪太轻,圣人还有意将大娘子留在宫中聘为女官,教导几位公主呢。”
她以皇后外甥女的身份出面爆料,众人哪有不信服的道理?闻言都是纷纷赞叹,又夸奖宋竹,“家学渊源,难怪三娘也是如此向学,想来学问也不输给大娘多少。”
“我资质愚钝,不如姐妹们多了,在家中可说是最愚笨的一个。”宋竹坦言道,“休说和两位姐姐比,便是和两位妹妹比,也是远远不如了。”
她说的是实话,但在众人眼中看来,便是自谦的表现,均都夸奖她冲淡含蓄,颜七娘说得更是露骨,她握着宋竹的手,满脸钦服地笑道,“怪道婆婆她们要把十七妹妹送到宜阳上学,我原还不知为了什么,现在见了三娘,才是懂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算是学问没学到多少,在三娘这样的同学身边,多学些做人的道理,那也是好的。”
宋竹一生都活在几个姐姐的阴影下,德言容功里,容她一直未觉得自己有多么出众,余下三项,和两个姐姐一比也满是瑕疵。说她自卑可能还未必,但要说她很习惯被人众星捧月般夸奖,那也是假话,今日众人待她热情,她非但没有醺醺然,反而在心中暗自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