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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身西装革履打扮,年纪约莫三、四十岁,其中一个戴着金边眼镜,提着黑色大公事包;另外两人则像手下一样站在他身旁。
金边眼镜男问我:“你爸在吗?”当时,我刚好在管理员室里。我告诉他,父亲人在里头的房间。三个人连声招呼也不打就打开了通往里头房间的门。
我听见父亲惊慌失措的声音。有人擅自进入家里,理应是生气,但父亲似乎是在害怕。三个人进屋之后,用力地甩上门。我几乎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只有一句父亲的话从门缝中泄了出来。他说:“我会想办法。”他的声音很小,而且在发抖。
不久之后,三个男人打开门,走了出来。他们瞧也不瞧我一眼。金边眼镜男走出管理员室的时候,回头说了一句:“那么,就下个月了。”
父亲在里头的房间低垂着头。
“什么下个月?”等到那三个男人回去之后,我问父亲。
“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
“啰嗦!”父亲突然躺在地上。“这事跟小孩子无关。”
看着父亲的背影,我确定即将发生不祥之事。
从那天起,父亲变得益发憔悴。不过我事后回想,或许父亲在更早之前就已经憔悴不已了。他很清楚,将有索命的地域使者会到家里来。
父亲日渐消瘦。他气色很差,脸上总是浮着一层油光,眼窝凹陷,皮肤毫无弹性,脸颊的肉丑陋下垂。而眼睛充血大概是因为睡不好吧。
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时外出。他一定是去志摩子那里。我想,他大难临头,但仍想沉溺在短暂的快乐之中吧。
两个星期后,晚饭吃到一半时,父亲突然说:“和幸,你觉得住在松户的姑姑怎样?”
“住在松户的姑姑?”她是父亲这边的亲戚,没见过几次面。“什么怎样……?”
“你不讨厌她吧?”
“不会呀,既不讨厌也不喜欢……”
“是吗?”原本在吃素食乌龙面的父亲放下筷子。
“你暂时到松户的姑姑那边去。我会事先跟她打声招呼。”
“去她那边是什么意思?”
“嗯。我说和幸啊,我们很快就不能住在这里了。”
我想,该来的总算来了。筷子从我手上滑落。“这是怎么一回事……?”
“嗯,这里啊,我卖给别人了。”
“卖给别人……可是,为什么?”我感觉血液往脑门冲。
“说来话长,以后我会告诉你。总而言之,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你这么做,以后怎么办?爸,你会做其他的工作吗?”
“嗯,会。”父亲避开我的视线,小小声地回答。
“做什么?”
“这我还没决定。”
“可是。”
“没问题的。我马上就会去接你。在那之前,你就待在松户,知道了吗?我会拜托你姑姑让你去念高中的。”
“不要。我才不要住在那种陌生的地方。你为什么要卖掉公寓?你别卖嘛。”
“事情已经决定了。你又不是小孩子了,给我忍耐一点!”
“我不要!打死我都不要!”我站起来。
“和幸!”
“什么嘛!一下子说跟小孩子无关,一下子又说你又不是小孩子了,给我忍耐一点,你太自私了吧!”我踢倒餐桌。餐桌上的大碗翻倒,白色面条和汤汁全洒了出来,里头却没有像样的料。
我直接穿鞋,冲出家门。我没有听见父亲出声阻止。
我不记得在夜里的街头徘徊了多久,只记得在公园、车站和商店街不停乱晃。
回家后,不见父亲的身影。我弄倒的餐桌整理过了,弄脏的地方也打扫干净了。我想喝水,到厨房去。
我打开流理台下面的门,原本应该插在门上的菜刀不见了。
我霎时全身发烫。我察觉父亲去了哪里,再次穿上鞋子,骑上放在公寓前的脚踏车。
我在志摩子住的高级公寓前下车,冲上楼梯。我来到门前,转动门把。
门没上锁。我冲进屋里。屋里一片漆黑。我摸索墙上的电灯开关,打开开关,灯却没亮。
我打开门,靠着屋外照进来的光线,看见了一双似曾相识的旧皮鞋。那是父亲的鞋子。除此之外,看不见其他鞋子。一关上门,屋里再度笼罩在黑暗之中。
我抹黑往里头前进一脚踏进饭厅,觉得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