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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干部带着刘春雷去团部办登记,一路上问长问短:叫啥名字?多大了?家里有些什么人?……还找出大红纸,张罗着给捐献战马的家庭写感谢信,周围的人都喊他邓政委。
邓政委?就是那个在布告上签名的骑兵团政委邓永耀?这么大的官还这么和气,刘春雷顿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可是,接下来遇到的人就没这么客气了。
到了新兵营,耿协福营长正和侯洪臣教官在屋里下大棋(象棋),看见新兵蛋子进来,上下打量了几眼,喊一声:“来呀!马牵走!”立刻就有人把大红马牵走了。两位领导又接着下棋。
没人发话,刘春雷只好在屋子当中傻站着,等了好一阵才怯怯地问:“那个……枪……我的枪在哪?”
“枪?不急。先训练再说,”营长一抬头看见马刀了,指指桌子,“把军刀留下!”
“不给!我不给。”小伙子急了。这把哥萨克马刀可是自己的宝贝,不发枪还想抢我的马刀,没门!
耿营长也没想到新兵会有这么大火气,愣了愣,挥挥手让他走了。
第二天,刘春雷就倒霉了。
先是在准备马料的时候挨了骂。当时,为了给战马增加营养,要在草料里添加料豆。这料豆是先用盐水煮熟,然后再炒干备用的。刘春雷干这活不在话下,他一边炒豆子,一边抓了一把搁在嘴里闲嚼(估计这是他当厨子时落下的习惯)。结果被侯教官看见,训斥一通,说他“跟牲口抢食”。接下来再去刷马,小伙子没留神,让战马把枣树的树皮啃掉了一圈,耿营长知道后又是一顿臭骂。
这下子刘小伙儿有情绪了,他觉得领导为这么点破事刁难他,摆明了是惦记着自己的那把好刀,于是拎着马刀去找耿营长,见面就说:“这把刀我不要了,请长官以后别再跟我过不去。”
耿协福没吭气,把刀收下了。晚上就召集新兵开会,营长和教官首先检讨了自己对刘春雷的态度,然后就宣讲部队的纪律和共产党八路军的群众政策,一条一条说得详细在理。刘春雷心想:这八路军当官的给当兵的道歉,规矩还真是不错啊!
八路军的规矩好,八路军的规矩也大。
当时,骑兵团的兵力只有三个连外加一个营。三个连都是正宗的红军老底子,战马配齐了,战刀却是五花八门;另外的这个营是新兵训练营,只有一百多人、四十多匹马,没枪也没刀。
新兵营和老连队是分开训练的,新兵们很少和老兵打交道。这里面有个原因是说话听不懂。
一二九师骑兵团的老底子是陕北人(甘陕红二十六军骑兵二连),后来并入了湖北人(鄂豫皖红二十五军手枪团),改编成八路军后又补充进了四川人(红四方面军的干部战士)。所以,来到冀南的时候,队伍里陕西、甘肃、四川、湖北、河南、安徽……什么方言都有,就是没有说河北话的。别说当地老百姓听不明白,就连老红军自己都犯晕。
新兵营的战士大多来自河北,年龄、经历相似,又是同乡,彼此间很快就混熟了。只不过,大家都是新来的,不懂八路军的规矩,犯错误的时候也就没人能够提个醒。
新兵训练辛苦,部队的伙食又跟不上,到了晚上总觉得肚子饿。杜金波(1944年牺牲)和崔秉志(1942年牺牲)的家在县城,杜家是卖烧鸡的,崔家卖酱驴肉卷饼,大伙就掩护他俩溜出军营去找好吃的。可是,这俩小子回来的时候没把吃食带足,给了这个不给那个,结果就挑起了“人民内部矛盾”。
第二章新兵蛋子(2)
别人吃得香,胡彦明(1943年牺牲)看着眼馋心里窝火,数落了几句,两边就打了起来。既然是打群架,当师弟的当然要帮着师兄,于是事情闹大了,大家都被关禁闭。据战友们揭发:斗殴中,刘春雷曾经叫嚣“老子的马刀不在手上,不然非砍了你们”,为这句话,多关一天。
刚从禁闭室里出来,刘春雷又惹祸了。
当骑兵的当然要练马刀,但新兵练刀不能骑马也不能使真刀,否则挥起刀来,朝前撩了马耳朵,朝后劈了马屁股,弄不好还能把自己的脚剁下来。所以一般是先拿一条长板凳,前端竖捆着一根扫帚,大家举着木棍左右比画,什么时候狂挥乱舞都不会打到板凳、扫帚了,什么时候才能上马。
战士们都明白这门技术关系重大,练得十分认真。可是,人人都想多练习,到哪里找那么多长板凳去?
刘春雷四下张望计上心来,“噌”的一下跃上老乡家的院墙。这地方好,高大宽敞,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