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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喜看着二丫头比同艾,心里总有几分不光明,心想,我怎么像是有预谋而来?馨远老弟在街上说的也不过是句玩笑话,怎么我倒认真起来。他暗自谴责着自己,决心不再看眼前的二丫头。他看当街路灯下来往的洋车,看对面照相馆橱窗里的大金刚钻和梅兰芳。他觉得梅兰芳身子小巧,嘴有点像同艾,大金刚钻的嘴唇宽厚有点像二丫头。
孙传芳今天倒真像是有预谋而来。刚才他在街上一次次拿话给向喜听不是没有原因。他想,军人军人,怎么说也是个卖命的差事。今天你身在阳世吃四两罩半斤,冲着部下吆三喝四,明天没准儿你就魂归西天。汉口一仗,多少弟兄掉进长江喂了武昌鱼呀。现在为什么非得一个人守清苦不可?寻花问柳吗,他和向喜都不好此道,他便真心替向喜想到了汤记茶馆的二丫头。二丫头再生分也是良家女子,女人是可以调教的。
孙传芳和向喜在汤记茶馆喝完茶已是半夜,他们不坐洋车,决定出东门步行三里到金庄。这天城门已关闭,守门当班的士兵认出是孙传芳和向中和,便给他们开了门。在路上,孙传芳又跟向喜没深没浅地开着玩笑,说,二丫头的腰壮,能生孩子。
当晚向喜一个人躺在金庄的炕上睡不着觉,只想二丫头那一头湿头发。一阵阵香味飘过来,他想这一定是同艾的香胰子放的味儿吧。他穿上衣服从炕上下来,东闻闻西闻闻,果真同艾的胰子盒里还有以前的香胰子。胰子好久不用,挺干,向喜就更觉得对不起同艾。他决定不再胡思乱想,还想制止住孙传芳对他的撺掇。他穿好衣服来到院里敲孙传芳的门,孙传芳在屋里开着玩笑说,“怎么,睡不着了?”向喜隔着窗户说,“是睡不着了,往后可别再撺掇这件事了。”孙传芳说,“你今天晚上说的话不算数,我要听你明天的。”
第二天,孙传芳一早就去了军营,没和向喜见面,向喜却一个人又去了汤记茶馆。
晚上,孙传芳回来问向喜:“喜哥,想好了没有,我可等着你的话呢。你要不让我提二丫头,今后我可不敢再提了。”
向喜说:“馨远,不用闹了,你去找麻鸭子给我说说吧,我主意已定。娶她。”
孙传芳说:“其实我今天一睁眼,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几个月后,向喜把二丫头娶到保定双彩五道庙街。她是明媒正娶,从山东回来的孙传芳夫人曹氏为她张罗了一切。向喜在双彩五道庙街买了一个小四合院,又给二丫头买了一架大铜床。二丫头变成了向太太。
洞房花烛夜的晚上,向喜对二丫头说,“二丫头,你得有个名儿呀,你也二十好几了,你爹娘连个名也不知道给你起。”
二丫头就说,“起什么名,我有,我就叫二丫头。”
向喜说,“不行不行,不成款。你叫顺容吧。”
二丫头用保定话说,“你要觉着好,就叫呗。”
结婚前,向喜把同艾留在金庄的物品装在一个军用箱子里锁好,也运到双彩五道庙街。待到二丫头问向喜箱子里是什么时,向喜说,那是军用物资。
二丫头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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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总统令
任命向中和为陆军第十三混成旅步兵第一团团长加陆军步兵上校衔此令
中华民国八年七月二十二日
国务总理龚心湛
陆军总长靳云鹏
向文成在汉口看南洋兄弟烟草公司的霓虹灯。这年他十四岁。
“南北议和”结束不久,袁世凯为确保长江上游的地位,又调二镇到湖北驻防。此时二镇已按新制改为陆军二师,王占元任湖北督军兼二师师长。王占元欣赏向喜的忠勇,大总统对向中和的任命即源于他的呈请。之前他还把向喜留在身边作副官长许久。
向文成受父亲的邀请,陪母亲同艾去汉口。
这次他们母子离家,不似他童年时由笨花外出看父亲。那时他们母子常因盘缠不足,路途中遭遇些囊中羞涩之苦。一次在石家庄换火车时,娘儿俩只在车站买了两个贴饼子,就着一碗白开水充饥。贴饼子白开水带给向文成的也是欢乐,因为他站在了火车站上,他是一名小小的旅人。并不是每一个笨花的孩子都能见识火车站的,所谓见多识广,火车站和火车是不可少的见识。当时母亲同艾也很坦然,她一边照顾儿子吃饼子喝水,一边还腾出工夫观察笨花以外的风光人情。从前的向喜在军中虽属下级军官,但同艾能作为家眷常在军中小住,已经觉得十分满足。后来,当同艾住在保定金庄,能和同院的孙太太相伴,常进出于保定城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