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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春神色冷厉:
“姑娘倒怪起他了!昨说会全力助我,我也强调要‘钜细无遗’!怎么这样大的事,你却隐瞒不说?”
红羽顿时语塞,急喘几口气,躬身赔礼,额头几乎贴到桌面:
“这确是我的过错。但离娘子你也知晓,我敬夫人如神明,绝不愿说些辱及她的话,而那次的事情,实在丢脸。”
“你指的是,‘鬼上身’?可据我所知,最初如此断定的人,却也是姑娘你。”
红羽急迫道:
“那是、那是因为夫人一向温柔娴静,哪里有过这般狂暴的时候?真是想不出其他解释了。”略略停顿,身子悄然矮下来,坐回椅上,“何况,那日风波平息之后,我也觉得事出蹊跷,就在心底暗暗思索,脚下信步走着,不自觉来到了夫人狂性大发的院中,因一直低着头,赫然发现地上竟有异物。蹲下仔细观看,似是糕点的酥皮。我心下不解:这地面,莫成才刚打扫过,他做事向来勤恳认真,怎么把这东西剩下了?后来推想,定是这里本已清洁干净,之后酥皮才掉落的。可这又是谁掉的呢?往深处一推测,不禁毛骨悚然:这样的糕点,莫成经常拿来供奉井中女鬼啊!而夫人刚刚那般模样……”
“你便认为,女鬼享用了上供的糕点,魂魄上便沾了碎屑。它附在夫人身上,这些残渣自然掉落下来,是这样吗?”
“我正是这样想。方才从厨房端午饭给老爷,途中经过柴房,莫成正在井边拜祭。我一见又是那糕点,一阵心悸,险些将托盘都扔了呢。”
那时她惊惶失措,竟是为了这个?
离春暗暗忖度,红羽却在这时反口道:
“但,这些应该是我多想了吧?也许不是鬼怪作祟呢。老爷不是说了,夫人以前患过疯癫狂乱症,那日大概是旧病复发吧?”
“姑娘问我,我倒去问谁?”离春巧言回避,不答她的征询,“骤然一听,只觉得你所言全是道理,两种说法都令人信服。可惜我不知,夫人失常这事,到底发生在哪一日,不然倒可以有个推断。”
“那时距今天,哎呀,这可难算了。”十足困惑。
“姑娘只须告诉我,是在珍珠失窃之前,还是之后?”
“经你一提点,我倒想起来了。”一双美目闪着光芒,“正是珍珠失窃后的第三日!”
“距现在也不少时日,难怪你忘记了。不过,最终能够想起,可称记心过人了。”
说罢站起身子:
“蒙姑娘相助,今日又知道了这许多夫人的故事,成果喜人哪。请你转告亦然,集气的工作已全部完成,下面就该计算招灵的时刻与环境了。这活计极为精密,须心无旁骛,整个过程约耗费十日时间。这期间内,如无意料之外的情况,我不会再次登门;也请你家小主人,不要上乱神馆打扰。”
红羽起身相送。离春行至门前时,回头道:
“我忽然想起,你我到这房中来,不是姑娘有话要对我说?”
这一提,红羽幡然醒悟,不禁失笑:
“离娘子,你这跑题的毛病,真该改改了。其实我想说的,也并非什么大事,只是方才在书房时,你引用的一句诗,有些不妥。”
“是那首《郑风》?”
“你知道?”有些惊异。
“我一向很喜欢那诗。第一段‘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桤’;第二段‘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第三段‘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真是层层递进,妙趣横生。”
“是了。表面上,口口声声央求情人‘你可不要来找我’,私下里却是万分思念,心甘情愿。寥寥几句,把女子半推半就、欲拒还迎的心思,写了个传神。”
“不错,许多读书人都这般解法,而我所见却略有不同。我只觉得,这期待与爱人幽会的女子,十分聪明。她生怕对方不知她家的位置,便以诗画了地图给他,告诉他:你走到我家的里时,会看见许多桤树,再继续走,那被桑树围绕的,便是我家了;翻墙入内,只有我住的园子种植檀树,可别走错了地方。而全诗点睛之笔,就在那个‘折’字。明说‘不要折断我家的树’,其实是暗示‘院墙甚高,你翻不过时可以拿树枝垫脚’。”
“哈哈哈。” 红羽清脆笑道,“这样解释,不但合情合理,还更富趣味了。”
“这诗朗朗上口,意趣弘深,放在《诗经》三百首中,也是数得出来的经典。只可惜,一些卫道人士,却将之抨击为‘淫诗’。”离春靠在门板上,惋惜地摇头,“我看姑娘为人,进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