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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表少爷可没说得这样直白!”房夫人插道。
“是啊,用‘照顾’一词,确实含蓄许多。本来,我看他一身儒雅书生气,就臆断此人性子柔和懦弱,直到他口吐惊人之语,才看出这是一位率真人!”
房竞萧连连点头,掩不住的激赏。离春的目光在这对璧人间流转,忽尔心头一阵酸楚,竟希望事情真如自己所讲的一样。但这丝心绪波动,并不能干扰她的算计:
“这段过是动人,再听一次依然感慨。现在他一家生活和乐,你们也不必惦念了。将心比心,那边若知道房公子与夫人生活富庶,夫妻恩爱,想必更加欣慰。我可要等待时机,把消息传递过去。”
不出所料,房夫人果然问道:
“离娘子不是说,已和小姐失去联系了吗?”
“夫人您忘了?我还说,在长安有时能碰到他家的下人。说来凑巧,今早上街时,就巧遇了一个,还从他那里搜刮来一包糕点。”自怀中掏出纸包,拆开来甜香四溢,“这人虽是家中的一名粗使工人,却颇得老爷夫人器重,大概是同样来自闽南的缘故。”
“哦?”房夫人眉头一跳,眼神漂移,“这人长得怎生模样?”
“异常俊美!怎么看都不像个下人,倒像……是了!倒像个伶人。”
“品性呢?又如何?”语气更是急迫,透出隐隐的恐惧。
“勤奋肯干,罕见的忠厚老实,好像半点心机也无。尤其与他对视时,简直觉得此人是天下第一的单纯。”
这话说得房夫人膝盖一颤,双臂合抱瑟缩起来。离春假作不见:
“怎么?夫人认得他?”
“不、不认得。”说话竟打起磕来。
“我想也不该啊。这人是他们婚后在长安收留的,当年落魄到家门口,夫人心软,将他安顿下来,并如同‘故人’一般对待。”往句中加了重音,看房夫人仍是低头不答,又说道,“他虽然不文,却也知恩图报,对夫人万分崇敬不说,家里有杂务,也是抢先出力。今天碰到他来买糕点,这事本不该由他来做,但被人支使了,却毫无怨言,并说这是老爷喜欢的,能让他跑腿,他高兴得很。刚巧,这类吃食也是我的心头好,说服他把已买到手的这包让出来,很是费了番口舌呢。”
说完,自纸包中拈起一块,就要往嘴里送。房夫人陪笑着,面部却扭曲:
“您来者是客,怎么好吃自带的食品?我这就叫人张罗茶点!”
“不必!什么也没有这个合我口味。”
眼看糕点就要沾唇,房夫人叫着“离娘子”,看似客气地伸手阻止,在碰到离春手腕时,狠狠一捏。离春吃痛,便松了手,任食物掉在地上。
房夫人长出口气:
“这,实在抱歉!”
“没事的。”
小小挫折,并不能使耽于口欲的人气馁。正要再拿一块时,房夫人骤然起身,手臂一挥,将整包扫落在地上。一块块糕点滚出来,全都沾上了泥土。
离春心底叫声“可惜”,站起来咄咄逼人:
“夫人,一次可说失手;这再次,怕要给我个解释!”
房竞萧出来圆场,让两名女子都坐回原位,而后困惑地望着妻子,也不懂她为何失态。房夫人缓缓搓弄裙摆,犹豫半晌,破釜沉舟厉声道:
“你不能吃这个!这东西一旦下肚,怕你见不到今天的日落!”
“你是说,”离春大骇,“这里面……有毒?”
“我也不知有没有,但人命关天,宁可信其有。”见眼前两人都无比讶异,不能明白外面卖得好好的糕点,怎么就这般凶险了,她极为难地咬住嘴唇:
“本来不想讲出来污了口舌,但话已说到这个地步,也不好再留悬念。罢了,我就坦白一段往事,离娘子是个聪明人,听过自会明了。
“那是小姐九岁多时,我陪伴她已近一年。一日,听说厅里来了客,幼年贪玩,就和小姐两人偷偷溜去,躲在屏风后观瞧。来者是个约莫三十岁的男子,生得一脸奸诈相,尖嘴猴腮的,活似一只猢狲。他对老爷哭诉,因家境所迫,想把自家侄儿托付给一个好人家。若得善心收留,只要能养他活命,可随意差遣。那时家中正缺人手,老爷便叫他把孩子带上来看看。一名少年上得厅来,那长相着实令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