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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这么想着,将不知为何一直别开的视线拉回来,看见佐弥子不知何时坐到了房间角落。
“怎么了?”
“没事,我来泡茶吧。”
佐弥子说,打开铺有被褥的房间纸门,消失在漆黑的邻室里。纸门关上的时候,我好像瞥见了被褥的一角,也闻到了线香的味道。
又变回一个人了。
我就这样坐了一会儿。
小山内怎么了?他平安地抵达医院了吗?他的病况果然很糟糕吧。
不知为何,我用双手按住自己的头。
万一被压碎或掉下来就不得了了。
我应该活着吧?
我望向庭院。庭院里山茶花绽放,一旁放置盆栽的木台是黯淡的灰。台上空无一物,缺了角的盆栽排放在地面,稀稀落落地生着杂草。山茶花娇艳欲滴。叶片厚实,色泽浓重,花朵赤红得近乎艳毒。木台曝露在风雪吹袭中,已经破损,似乎一碰就会分崩离析。腐朽,也褪色了。被雨打湿、被阳光烤干、被风吹刮、被雪侵蚀,已经命在垂危。
像那样慢慢地腐朽也不错吧,我想。
与其突然结束,那样要好多了。小山内嫉妒山茶花,但我不怎么羡慕仿佛倏然断首般迎接死期的山茶花。我想慢慢地逐渐老朽。
外头还很亮。
是大白天。
即使如此,家中已是一片漆黑。
我,
得在这里看家到什么时候?
佐弥子会送茶过来吗?不,不会,她不可能来。线香的味道。弥漫整间屋子的尸臭。鱼一般冰冷、苍白、透明的皮肤。
佐弥子死在隔壁的房间吧。
她的哥哥小山内都这么说了,错不了。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
庭院里的山茶花,
一口气全掉了。
“啊啊。”
小山内也死了呐,我想。
我得在这里看家到什么时候?
小山内会回来吗?
我回得了家吗?
从这栋有庭院的家。
注释:
①纸门上框与天花板之间用来采光、通风的镂空板。
第二章 冬天
蔺草的香味对我来说是冰冷的。
低温,还有那股香味,我总是成双成对地一块儿忆起。天气一冷,我的鼻孔就嗅到虚幻的榻榻米香;一嗅到榻榻米香,尽管天不冷,我却会依稀感觉到寒凉。
对我而言,榻榻米就是冬天。不是模糊的冬季印象,而是以相当具体的感觉连结在一起。
那种冰凉,是脸颊的冰凉。
更进一步说,是右脸颊的冰凉。右脸颊感受到的粗糙榻榻米纹路那冰凉干燥的触感,就是我的冬天,是冬天本身。这是极为逼真的记忆。我无法清楚地以言语形容,但它是种极为细腻的感觉,甚至还伴随着身体感受令我忆起。有时候我甚至会有股皮肤被扎刺的错觉。而浮现在鼻腔深处的蔺草香,就像我真的在嗅闻榻榻米一样。
然后……
这种记忆,同时也伴随着相当蒙胧的视觉与听觉的记忆。
不过它们的触觉及嗅觉不同,模糊不清,极不牢靠。我不会清晰地想起,而是仿佛隔着雾面玻璃窥看一般。
就像隔着墙壁聆听一般。
那是暧昧模糊、遥远的记忆。是的,与其说不清不楚,更接近遥远。
遥远的记忆宛如梦境。
对……就像是梦的记忆。
虽然记得,却不记得。
细节异常清晰,整体却一团蒙胧,毫无现实感。
因为是梦,不是现实,当然没有现实感;但是做梦的时候,不会觉得这并非现实,刚醒来的阶段应该也无法区别梦境与现实。
尽管如此,梦的记忆却无端遥远。
就像那种感觉。
可是那段记忆绝不混浊。
没有掺杂其他记忆,也没有任何沉淀难辨或是隐晦之处。那是非常透明,而且澄澈的记忆。只是……似乎相当遥远。
那是少女的脸孔。
还有少女的声音。
少女——我觉得应该是少女。我记得那张脸,但我没办法画下来,而且她长得不像任何人,她和我认识的任何一名女性都不像。
我也想过,那会不会是我根据小学或中学同学的印象在脑内塑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