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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他心怀歉疚,却无可奈何。想要逃离的念头终究还是占了上风。
姜彻没有亲生父母,性子又不像他这样敏感,无法问他关于家庭关系的有效建议。何况——程锐看着他睡熟了的侧脸,偷偷将手伸进短裤里——怀揣这样的心思,表面上便不由生出距离来,私心的话也问不出口。
整个初二学年,和程锐相关的任何事情都蛰伏起来似的,和母亲的关系,暗中的自渎,学校里不紧不慢的学习,都是按兵不动,一成不变。老师说初一还很新鲜,初三尚未来到,初二是最平稳的一年,正是学习的好时光。
偏偏别人的时间都在流动。
一想到这个,就没法学习。
邹灵怀了孕,毛子在年初终于结了婚。三兄弟里唯一的光棍姜彻在那天喝得酩酊大醉,夜里冻得直哆嗦,抱紧被子晕晕乎乎地问一旁伺候他的程锐:是不是也该结婚找个伴?
程锐心里卡了根刺,又长又尖。
酒醒后姜彻还是嘻嘻哈哈的,程锐却觉得,他对冯英的态度忽然殷勤起来。放电影的活越来越少,电视机和VCD越来越普及,乡下需要电影的地方也越缩越小,再无法连成片。姜彻开始积极地找活干,考了货车执照,闲暇时去给李成庆的木材生意帮忙。
他甚至去见了冯英的父母。
程锐问起时,他说人家嘴上不怎么样,心里定嫌他穷。好在冯英家里都是老实人,不势利,只有一个大表哥瞧不起他,硬要他辞了放电影的工作,换个稳定的,不然别的免谈。
程锐问:“你要换吗?”
姜彻说:“那是师傅留下的东西。”
机器老了,总是坏,姜彻要花很多时间倒腾修理,程锐在一边递工具,翻到多年以前的老胶片,悄悄剪了两格夹在书里。
就是这台机器,让他认识了姜彻,眼下又把姜彻留在他身边。
程锐更加喜欢电影了。
一切都温吞吞的,连带之后的暑假,温度也没有往年高。
姜彻出门放电影,要去好几天。程锐愉快地挂掉了冯英打到房东家的电话,上楼躺在姜彻的凉席上,熟练地打了次手枪,拿纸擦干净,跳下床打算扔到屋外的垃圾桶里。推开门,夏日傍晚的阳光越过周遭挤挤挨挨的小楼直射过来,整片城区都染上了金色。他眯眼望着四周,手里的卫生纸上还沾有黏腻的污渍,恍然中觉得锦川是个很好的地方。
很好很好。
他看过一部电影,男女主角在某个城市相遇,那座灯红酒绿的城市都变得温柔起来。程锐心想,自己一定非常非常喜欢姜彻,才会觉得这里很美。
他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准备回去写作业,又听到房东叫他,说有电话。程锐以为还是冯英,不想接过却听到母亲的声音,她说今天店里不忙,想带他去吃饭。
程锐骑车过去,程湘婷正在对账,见他来了,便笑道:“再等一会儿,你想吃什么?”
程锐说随便,又怕她以为自己敷衍,想了想说:“河滨路上有烧烤店,吃烤鱼好吗?”
程湘婷自然说好,收拾好了要关门,忽要他等等,进去取了花露水出来,说:“河边蚊子多,你先洒一点。”
程锐接过来放在兜里,推车走在她左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谈不上亲密,也不很生疏。程湘婷问他作业怎样,又说店里遇到了爱占小便宜的客人,她气不过,便说爱买不买,谁知道对方还想骂人,差点闹起来。
程锐说:“经常有这种人吗?”他不怎么关心母亲店里的事,也不知道卖衣服要有怎样的辛苦。
程湘婷笑道:“你妈是谁?卖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不用担心。”
程锐笑笑,说要是遇到太泼辣的客人,要小心一点,她太瘦,打架了要吃亏。话说出口,才觉得亲昵了。程湘婷倒还不觉,说周围店里的老板都会帮忙,哪能真让人骂街。她心情很好,说话间带着些许得意,表情柔和,程锐看着她,为这难得的平和感到愉快。
两人沿着河滨走,还没走到地方,撞上一阵骚乱。一群人勾肩搭背地迎面走来,脚步踉跄,提着酒瓶子,边走边吆喝。
程湘婷脸色一白,拉程锐往路边躲。
程锐望过去,借着路灯看到人群里邵为均的脸。
他面色通红,被人搀着走,吆喝得起劲儿,没走两步就要往地上躺,跪下来吐。扶着他的是个中年人,程锐认出那是他很好的朋友,不禁冷笑,心想越是关系好的人,才越会把人往死里喝。
这时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