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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戚们坐在一起,要回答无数次“学什么专业”、“毕业后怎样做”、“是否赚钱”之类的问题,程锐一开始还因着礼貌认真回答,后来却想着“干你何事”而默不作声,次数多了,大家都觉尴尬,程湘婷干脆不再勉强他招待客人。好在可以借婉君来转移话题,程锐看着他们要婉君跳个舞,又因小丫头畏畏缩缩躲在母亲身后的模样哈哈大笑时,感到通身的不自在。
年前去买饺子皮,程锐被门口不排队的顾客挤到最外围,不容易钻进人堆里,又被推搡到一边,本想着等散开后再买,却发现不断涌入新的人。又或是不按站牌停靠的公交车、公共场合大声讲电话的中年大妈、过年时挤满商贩的脏乱差的街道……过去习以为常的安静小城,眼下却混乱无序,异常喧嚣。
程锐坐在酒吧里,蹙着眉头说去超市买水果,称重时花了许久才排上队。一旁的姜彻笑他太老实,将他们大城市里文明人的习惯带了回来,末了又摸着他的头,安抚小孩子似的说:“小锐这是素质高,挺好。”
如同衣领后质感粗糙的标签,只是一小块,却时时蹭着后颈,扎得他坐立不安。
魏宁说:“这是因为矮瓜在学校干什么都得排队,还都有章程可依,所以回来就不习惯了嘛。”
“也不全是。”程锐心想,在高中吃饭也排队。这大概是普遍的矛盾,从他这一代成长开始,就和老一辈观念迥异,上学越多,越拘泥于规则程序——倘若如此,并不至于到了这时候才感到不适。
还有更为细微的问题在。他看看姜彻,并不说话。
大学之前,和姜彻的谈话很少有冷场的时候,眼下却时有发生,想要找些话题,到了嘴边又不得不放弃。姜彻似乎也发现了这些,不再问他关于学校、父母之类的事,两人一起看电影,玩游戏,语言都浮在琐事表面。偶尔开玩笑,姜彻自嘲太没文化,理解不了,程锐都默然不语。
似乎无形中被划分到了另外的阵营,“大城市前途光明的大学生”和“小县城庸庸碌碌的普通人”。程锐并不在乎其他人怎样看他,身为前者而感到的格格不入都微不足道,无法接受的是,姜彻也在两人中间划了线。
程锐感到不安,又无可奈何。纵然在两人最为亲密的时刻,他在姜彻的身体里横冲直撞,楔子似的敲打时,亦感到距离是那样遥远。
姜彻疼得脸色发白,一边骂着想踹开他,却在看清他脸上表情的时候,勉强放松了身体,抬高脖子去亲他。
“想什么呢,要哭了似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眼泪,啪嗒啪嗒地滴在脸上。
程锐紧紧抱着他,深深地接吻,想要驱逐掉的不安反倒越缠越紧。
末了,他趴在姜彻身上,脸埋在他颈窝里,低声说:“你答应过的,会爱上我。”
姜彻抚他头发,笑着说:“都他妈这样了,你还想干嘛?”
程锐沉默,使劲咬他锁骨,眼睛泛红,发狠道:“再来。”
“我操,你他妈不睡了?”
“不睡,”跨坐在他身上,手指和嘴唇都用上,竭力讨好着,却不敢看他眼睛,“哥。”
姜彻绷紧了脊背,喉间模糊地应了一声。
“我爱你。”想要将这人弄死。
“要是真的,”姜彻声音断了开来,“你就给我轻点。”
“不要。”弄死就好了。
“妈的,死孩子……”
程锐又咬他嘴唇,将他的话吞掉,柔软的舌头纠缠在一起,他抬眼,忽看到姜彻眼角的泪,登时放缓了动作。
“怎么了?”姜彻微微睁眼,问他。
“没,”他倾身舔掉,停了下来,轻轻抱着他,“困了,睡觉。”
姜彻奇怪,看他老实了,也不多问,很快便睡去了。
程锐睁眼,小心翼翼啄他的嘴唇,心想:请爱上我吧,快点,再快一点。
在那道缝隙无法弥补以先。
年后姜彻兄弟三个吃饭,程锐没过去。傍晚回来,姜彻喝得酩酊大醉,程锐给他收拾,听他喃喃自语,口齿不清,只捕捉到“相亲”、“兄弟”之类的词。程锐问他发生了什么,姜彻抬眼看他,傻笑着捧上他脸,亲了亲说:“别闹,听话。”
程锐将人扒了干净,被窝严严实实掖好,下楼找魏宁。
魏老板手边一盘瓜子,边嗑边道:“我真成你俩爱情导师了,回头给点咨询费呗。”
程锐笑不出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