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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手,站在床边低头看她。
齐欢枕着他的枕头,占着他的床,躺在他每天睡的被窝里。两个人对视,他的目光居高临下。她眨巴眼,小声问:“陈让,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他唇角抿了一下,“没有。”
“是嘛。可是我从下午开始就觉得,你好像不是很……”
“没有。”他打断。视线和她相触,顿了一瞬,眼睑微敛。
他轻掖她的被角,语气几不可察地柔了几分,“睡吧。”
齐欢下巴缩进被子里。
他关掉床头灯,正要转身,齐欢闷声说:“陈让,我肚子疼。”
他一顿,似有几秒时间。而后,他重新拧亮一盏床头小灯,拿起桌上的书缓慢坐在地板上。
“……睡吧。”他靠着床头柜,没看她,“等你睡着我再出去。”
齐欢不再说话。她侧躺着,在微弱灯光下注视他的侧脸。他就在旁边,离的很近很近。
安静夜下,雨声是催眠节点。
心慢慢安定。
半个小时或者更久,齐欢终于睡着,呼吸匀称,沉沉入梦。
陈让侧头瞥见她的睡颜,合上书,看她许久。
她刚刚问他,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并不是。他只是有点烦躁。
已经烦了很久,从年前左俊昊他们给他过生日那天开始,心里就乱糟糟一团。
那一天她在窗下院外点燃烟火,十二点过完,发信息问了他那个问题。他隔了一个小时才回。那一个小时里,他坐在床尾,出神呆了很久。
从父母离婚以后,他一直希望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冷静,始终克制。齐欢的存在,却在摧毁这些,尤其是站在窗台边看到她高高举起燃烧的仙女棒,那一刹,他突然有点害怕。
有什么东西好像已经被蚕食,仿佛只要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一碰,片刻就会轰然倒塌。
然而一个小时的纷乱思考,到最后,他却还是控制不住,鬼使神差回复了她一个“好”字。
春节去省城回来后,和她见的第一面碰上了李明启那群人,她毫不犹豫冲出来挡在他面前的举动,既是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她用三千块赶跑那些人,怔然找回神思后,拽住她的手时他是真的后怕。
如果当时李明启没有走,如果她被牵连发生什么,他不知道自己会干什么。有些可能和意外,想一想就觉得发冷。
不妙,真的不妙。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的影响,已经这么严重。
后来一段时间她投入学习,见面次数少了,他松了一口气,又有种说不清的心情。
今天下午,他更是竭力控制着,想要冷淡一些,再冷淡一些。吃完晚饭她要走的时候,他想,她回去了也好,脑袋里紧紧绷直的弦总算是松弛。
可是有什么用?
撩开窗帘看到她站在楼下等车,回过神来,电话已经打完了。她换上他的旧衣服,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在他眼前晃啊晃,他焦灼,慌张,无法平静的感觉令他窒息。
一本书,从做完练习册翻到晚上,从沙发边拿到房间里,一下午,一晚上,根本没翻几页。
这种感觉,非常非常不妙。
陈让凝着她的脸,手缓缓抬起,食指停在她鼻尖前,很轻很轻地碰了碰。她的呼吸撩得他手指微痒,再向下移,轻触到她的唇瓣,温热触感占满指腹。
摩挲两秒,他敛眸收回手。
站起身,脚发麻,他在床边稍站,走之前给她掖好被角。她忽地动了动,连同被子和他的手一块攥在手里。
陈让试着抽手,没抽出来。旁边昏暗床头灯薄薄一层拢在脸上,平时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眉眼,沾染上些许难言的温和。
“……你真的很麻烦。”
低沉声音轻到若有似无,他眸光睇着她侧睡的脸,手指轻动。
在她平稳呼吸中,他俯下身,如羽毛轻抚一般的触碰轻吻,落在她安然闭合的眼角。
关上床头灯,他抽回手,走出彻底陷入黑暗的房间。
门锁“叩哒”,如同他沉回原位不再纠结的心,声响细微。
她真的很麻烦。
麻烦到,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无谓地挣扎,最后,还是只能束手就擒。
。
齐欢睡得昏昏沉沉,迷蒙睁眼,对着天花板怔了半天才意识到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