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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肉、牛肉、马肉,陈年酿造的马奶酒,阿古几乎要把家里的好东西全搬出来了,忙前忙后,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言萧倚在旁边说:“阿古你干什么呢,过年啊?”阿古笑出一口白牙:“你跟哥好久没来了,我不得好好招待嘛。姐你别跟我客气,瞧你们那天从戈壁过来的时候都成什么样了,像好多天没吃饭似的。”言萧似笑非笑:“你说对了。”体力都耗光了,能不跟没吃饭似的么?从那片戈壁到他家草场是最近的,他们自然而然就跑这里来了。“阿古!”关跃忽然在外面叫了一声。阿古擦一下手,匆匆跑出去:“哎,哥,怎么了?”关跃站在外面:“我带了点零散文物放你这儿了,等我们走了你找个理由交上去,否则被条子查到了有麻烦。”他说的是从木料厂里带回来的零碎文物,塞在旅行包里,搁在车上,被言萧一路开车带了出来。阿古点头:“哥你交代的事我铁定办好,放心吧。先吃饭,今晚有好酒。”关跃问:“怎么这么高兴?”“我是替你高兴啊!”阿古撞他一下,看一眼帐门,小声说:“哥,你跟姐是好上了吧?我看你们这两天住的是一间蒙古包啊。”少数民族的小伙就是直接,一个“好上”点透一切。关跃点头:“我跟她好上了。”“那好啊!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就把恩和送给你们做贺礼!”关跃没把他这新奇的想法放在心上,脑子里却不自觉地勾勒起言萧穿婚纱的样子,看见门里言萧纤长的身影,心都紧了一下。在西北待了这些年,从没想过这样的场景,他甚至以为自己会一直独来独往下去的。但这想法一旦有了就抹不掉了,他也不想抹。菜上了桌,果然丰盛。阿古把两人凑着坐一起,一杯接一杯地给他们倒马奶酒。关跃握着筷子的右手抵着言萧的胳膊,灯火里手背古铜,手指修长有力。渐渐的,阿古酒喝多了,话也多了:“哥,还记得当年我进文保组织那会儿吗?”关跃说:“什么?”“那会儿最苦了,跟你一起的九个兄弟都走了啊,谈恋爱的受不了异地恋,有的有老婆孩子舍不得异地分居。开始都挺有劲头的,在风沙里头待久了就腻了,最多的也就待了两年吧?就连川子他们也就才来一年多,给的钱再多都留不住。哥,你可是首都来的啊,我问你怎么不走,你还说大不了不找对象,一待就是五六年,我真不懂你图什么。好嘛,你看现在咱姐在旁边坐着呢,你打脸了不是?”阿古明显要醉了,啪啪打两下自己脸,嘿嘿傻笑。关跃端起酒灌下去,喉中五味杂陈,头一低,侧脸埋入浓重的阴影。言萧默默看他一眼,也干了一整杯。从文保组织到考古队,这些年,他图什么。能忍受寻常人忍受不了的困苦,自然也有寻常人不会拥有的目标。关跃拿下她手里的杯子:“别喝了,不然又要醉。”言萧脸上浮出微醺的坨红,站起来:“我饱了,先回去睡。”关跃要送她,手机正好响了。正当月光最亮的时候,照得草场上覆了层银光一样。关跃目送言萧进了蒙古包,踩着长高的青草走远,按下接听,信号不好,川子的声音听着不太清楚:“喂?十哥,能听见吗?”他似乎站在很高的地方才找到信号,听筒里风声灌得呼呼响。“能听见,你说。”川子像松了口气:“我们今天在绿洲里撞见了那个独眼,被我们挡回去了,但我看他那样子可能还会来,还是跟你说一声。”关跃沉声:“你确定是独眼?”“确定,抓五爷那晚我跟他交了手,记得他的样子。有点怪啊十哥,五爷都倒了,他怎么还敢来这儿,学朱矛呢?”关跃半天才开口:“你们小心点,老板派的人随时会到,我尽快回去。”“好。”朱矛找过来是因为跟他有私仇,独眼却是直接听五爷调动的,之前都没动静,忽然冒出来,肯定跟五爷有关。毕竟那么大的势力,没那么容易死绝。关跃挂了电话,走向那间亮着灯的蒙古包。言萧躺在床上,身后忽的一沉。关跃从背后抱住她,吻了吻她的后颈:“言萧,阿古说的话你听进去了?”“嗯。”“我不后悔。”酒气混着他身上的气息,莫名的诱人:“五年了,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是黑是白,明知道不该,但和你的事我不后悔。”言萧轻轻开口:“我也是。”我也是,不后悔招惹了你,是黑是白都认了。关跃还有话说,但忍住了,揉揉她的头发:“睡吧。”早上的阳光一升起来,蒙古包里就是一片透亮。言萧睁开眼睛,关跃的脸近在眼前。她伸出一根手指,从他高挺的鼻梁上划过去,点过他的薄唇。极其轻微的动作,他竟也动了一下。警觉的男人,连睡着的神情都带着隐忍。言萧安静地起床。正刷牙的时候,口袋里手机在响。她漱了口,拿出来看了一眼就不想接,但那边没有放弃的打算,铃声疯响不停。她只好接起来:“喂,李队长。”李正海在那头问:“言萧,你在哪儿?”言萧望着大草原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