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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沿着他的手腕慢慢落到他坚实的胸膛,稳持的双肩,削薄的嘴唇,挺直的鼻梁,和那双沉淀了幽深的眼睛上,卿尘一转便忘了为什么扭头,索性只托了腮看他。
夜天凌无意抬头,正落入那湾清光浩淼翦水双瞳的注视中,一径的温柔带的人心头微暖,犹如暗香浮动的黄昏,透着柔软入骨的桃影缤纷,落了满襟。
修长手指一动,手中书卷虚握,只安静的回望过去,浩夕相对,此生静好,竟似永也不见厌倦。
四周人事竟都成了虚设,这情形也不是一天一日有了,于是碧瑶、齐得甚或白夫人,常便低头抿嘴悄悄退了出去。王府那严肃上渐渐透出些玲珑的和美来,翠荫微浓,和风清畅,阳光下便一日日温暖了这暮春如画。
清晨的莲池宫似乎格外安静,卿尘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沉木香的缭绕青烟婉转直上,伴着静垂的纱帐偶尔飘摇。
凝眸看去,每一栋金丝木梁上,都细细雕刻着幽美清莲,鬼斧神工极尽精巧,千姿百态的深深镌铸了整座宫殿,历尽数千岁月却没有分毫改变。
莲妃合目靠在锦垫之上,清丽绝伦的面容依旧带着辽远和缥缈,透明的白皙,几乎不见丝毫血色。
接连病了多日一直不见好,卿尘将搭在她关脉的手指收回,担忧的说道:“母妃……”这病分明是由心生。
莲妃微微睁开眼睛,摇摇头:“陪我坐会儿,说说凌儿这几天都干什么了?”
卿尘淡笑了下:“看书,写字,也练剑。还在王府里四处走看,说好些地方他都不知道有那样景致。”
一抹慈爱在莲妃眼角微晕,斐儿进来轻声禀道:“娘娘,皇上又有赏赐来。”那祥和的神情尚未化成笑意,便在莲妃脸上微微淡了。她只点点头:“知道了。”
斐儿又道:“这次是孙总管亲自送来的,还有口谕说皇上今日晚膳来咱们宫里用。”一边将那赏下的东西呈给莲妃过目。
成双一对的玉光通透翡翠镯并同色莲花玉簪,卿尘认得是年前外使朝贡的贡品,极难得的成色质地,这赏赐连皇后都不曾有,天帝竟将一整副都赏了莲妃。
如今似是不同往日,天帝不但赏赐频频,常来此处,更连晚膳都挪了来。
莲妃只看了一眼,便让斐儿拿走。静静叹了口气,对卿尘道:“如今凌儿有你,我便放心了。”
卿尘说道:“母妃只把身子养好,不必多虑挂心。”
莲妃眼中有些迷濛,轻声道:“这么多年,你不知道我有多怕,凌儿,他是一步一步踩在刀锋上过来的。有我在,有太后在,他总不至为难凌儿,这二十多年反也恩宠重用。太后老了,若是我也不在了呢?”
话中说不清的一抹疼惜,混杂着沉积多年的爱、恨、伤、悲起伏沉寂,此时听来却似过尽千帆,落木萧萧,无限凄怆哀凉,仿佛已经无力再想再看。
听着这话,卿尘心底陡然生出些不祥的意味,说道:“母妃,这话若让四哥听见,他面上虽不说,心里要难过了。”
莲妃眼中平寂无波:“他已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了,这些年因着我,宫里朝外多少人不待见他,更难的还在后头,你要多劝着他。”
卿尘唇角轻挑,微微笑道:“四哥他心里都清楚的很。”
莲妃咳了几下,卿尘忙轻轻替她抚背,莲妃却握住她的手道:“卿尘,你记得一句,若有那么一日你便告诉他,无论他要做什么,千万莫让恨迷了自己的心。”
卿尘一时间有些怔忡,她知道,夜天凌虽从未对人表露出半点儿,什么都不变,就连那句“父皇”也从未私下改口,但他心里恨着天帝。
他那样的人,若恨起,便会恨到深处吧。
只与天公试比高
凌王府的车驾候在宫外,齐得靠在车旁,远远见卿尘出来忙将车帘打起:“王妃请!”
车内伸出夜天凌稳持的手,卿尘握着他的手上车,问道:“这么多日没上朝,竟没什么事缠身?”
夜天凌潇洒的靠在座中:“盼着我忙吗?我已去了一趟慈安宫了。”
卿尘微微一笑:“也不是,只是好奇,兵部户部并西郊军营,前些时候忙的什么似的,怎么今日便没事了呢?”
夜天凌弹弹衣袖,淡淡道:“我将虎符交了。”
卿尘愣住:“什么?”
“今日朝上,我将西郊大营的兵权交收了父皇。”夜天凌重复了一遍。
卿尘愣愣看他半晌,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