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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光余扭头,见卿尘正浅笑问他。他方才便见夜天凌身边站着一人,城头长风飞扬处同夜天凌并肩卓然而立,神情明澈,气度飘凌,转身时幽静从容,却有一股清逸之气叫人恍然错神。如果说夜天凌是肃然而刚冷的,那么他旁边这人浑身散发出的便是一种极柔的气质,仿佛天光下清水淡渺,无处可寻而又无处不在。
所谓“北选”的官员,是因北晏侯属地向来都有自荐官吏的特权,遇到官员出缺、调动、升迁等事,往往由北晏侯府挑选合适之人拟名决定。日久以来,北疆各级官员、将领几乎都由虞呈一手指派,连吏部兵部也难以插手。甚至虞呈之影响深入天都,安插朝臣,遍植党羽,这些官员往往被便称为“北选”。
刘光余确实是经虞呈选调之人,虽不知卿尘是谁,但对她的问话还是点头承认。
卿尘淡淡一笑,说道:“但如果我没记错,你之前是以文官之职入仕,圣武九年参加殿试,金榜之上是钦点的二甲传胪,御赐进士出身,当年便提为察院监察御史。可是不到半年你便因一道弹劾当时尚书省左仆射李长右的奏本遭贬,左迁为长乐郡使,四年任满后虽政绩卓著,却并未得到升迁,直到圣武十七年才平调奉州。不过你在奉州却因剿匪之功而声名大震,其后被虞呈选调定州,圣武二十三年居定州巡使之职至今。这样说起来你又不能完全算是北选的官员,你在北选之中是个异数,而且文居武职,这在戍边的将领中似乎也是第一人。”
刘光余诧异卿尘如此了解他的履历,信口说来分毫不错,但之前为官的经历并不让他感到愉悦,只说道:“那又如何?”
卿尘目光落至他的眼前:“我记得你的几句话,‘兴兵易,平乱难,靖难易,安民难,安民之道在于政合其情,在于一视同仁,如此则匪绝,则边患绝’,你现在还是这样认为吗?”
刘光余越发吃惊,问道:“你怎会知道此话?”
卿尘道:“我在你述职的奏章上见过,大概是你自奉州离任时写的吧。”
能随意浏览官员奏章的女子,天朝唯有修仪一职,刘光余恍然道:“原来你是清平郡主。”
卿尘微笑道:“凌王妃。”
“哦!”刘光余看了夜天凌一眼,夜天凌目光自定州城中收回来:“你兵带的倒还不错,但要以此绝边患,却还差得远。”
刘光余道:“绝边患并不一定要靠武力,定州虽不是边防一线兵力最强的,但却向来很少受漠北突厥的侵扰,两地居民互为往来各尊习俗,长久以来相安无事。”
夜天凌唇角微带锋冷:“百姓决定不了双方战和,即便他们能和平相处,突厥的可汗却不可能放弃入侵中原的野心。你期望以仁道定边疆,但所谓仁义必定要依侍武力的前提才可能得以实施。要想边疆长治久安,就必须先让突厥王族俯首称臣,你才有机会去施合其情的政,或者一视同仁。”
刘光余着眼一方之民,夜天凌看得是天下之国,卿尘淡笑问道:“且不说边疆外患,眼前内患荼毒,刘大人又怎么看?虞呈兴兵,四爷平乱,都容易,但最难的还是安民,定州百姓怕是还需要有人来安抚,刘大人难道能置之不理?”
刘光余心中疑窦丛生:“平叛军中人才济济,难道还在乎我这一名叛将?王爷令出如山,哪有赦叛将的道理?”
夜天凌似是不露声色的笑了笑,此时卫长征带着个士兵登上城头,将一封信递上:“四爷,有李将军自景州的消息。”
夜天凌接过来,卿尘在旁边见李步信中写道,“四爷,昨晚两万士兵诈入景州,各处都顺利。只是巡使钱统临阵顽抗不服,叫嚣生事,被我在府衙里一刀斩了,还有两名副将是虞呈的亲信,不能劝降,也处死了,如今景州已经不足为虑……”她莞尔一笑,李步是如假包换的武将,和眼前的刘光余可完全不同。
夜天凌看完信,竟抬手交给刘光余:“你也看看。”
刘光余愣愕着接过来,一路看下去出了一身冷汗,祁门关中合州、定州、景州三大重镇,一夜之间尽数落入夜天凌的掌握,顷刻天翻地覆。他被眼前的事实所震惊,感觉像是踩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根本不知道接着还会发生何事。
夜天凌将他脸上神色变幻尽收眼底,说道:“李步用兵打仗是天朝少有的将才,但行政安民比你刘光余就差些,若如钱统一般杀了你似乎有些可惜。”
刘光余抬头道:“王爷是让我看清楚钱统抗命不从的下场吗?”
夜天凌皱了皱眉,卿尘说道:“四爷的意思是,他连李步都能如此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