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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台寺始終未變,一如八年前,只不過已經是物是人非了,她同住持要了幾柱香,偌大的廟堂里此刻只有一兩個燒香者,現在並不是旺季,也算得了個清淨。
付完香錢準備離開時,她曾問寺里住持:「大師,人的一生註定坎坷相伴嗎?」
住持老者面色平靜,緩緩道:「施主,逆水行舟,自當溯源而上,坎坷相伴未必不是一種修行。」
她神情平淡,從容一笑,謝過大師便離開了,可她心裡,總有遺憾瀰漫。
天邊漸晚,此刻已近日暮時分,再次回到清寧宮時已經繁星相伴。
本打算好好泡個澡休息一下,卻見紫蘇慌忙地從宮們外跑來,神色慌張。
「公主,不好了!」她大口喘著粗氣,豆大的汗水滴落,白芷趕忙扶住她。
在宮中長大,岑慕寧每次出宮前總會留個心眼,讓紫蘇幫她盯著宮裡的動向。
此刻慌張跑來,定是出事了。
她眉頭微皺,小心翼翼地把宮門關上後才讓紫蘇開口:「公主,今日新晉的狀元郎在大殿上求娶您,陛下已經應允了。」
岑慕寧睜大眼睛,卻顯得格外空洞呆滯,眸底黯然失色,猶如枯井無波。
即便如此,她還是扯出一絲微笑。
兩人面露愁容,生怕自己的公主氣急攻心,卻不料岑慕寧只是平靜地說道:「皇室公主,婚姻向來不由自己,嫁誰不是嫁,只是早晚的問題。」
她像是看開了,隨即安排白芷紫蘇準備熱水,倒不如泡個澡,靜靜享受為數不多的宮中時光。
岑慕寧把全身浸在灑滿花瓣的浴水中,不多時便感到了窒息。
她想,這樣是不是就可以見到謝京昭了?
最後她起身大口喘氣,眼神也有些迷離,她還不能死!
謝家一世清名,總得有人翻帳!
翌日一早,她更衣前往養心殿,神情沒有一絲波動,景德帝岑寂似乎已經等候她許久了。
「寧寧,你來了。」岑寂靜坐一旁喝茶,待她進來時才抬眸。
「兒臣給父皇請安。」
「讓朕猜猜,寧寧你是來請朕收回旨意的?」岑寂嘴角微揚,有放下手中的紫砂茶具。
岑慕寧也是微笑著搖頭:「你錯了父皇,兒臣長大了,不會再任性了,今日過來是謝父皇賜婚的。」
說著便跪下朝他磕頭,以感謝養育之恩,不知為何,岑寂竟發自內心有一些落寞。
故國舊人(四)
即便是被世人稱道鐵血無情的景德帝,此刻望著愛女跪地磕頭,口中說著離開的話語,也不免有些動容。
他垂頭片刻,似是有所思,末了終究是長嘆一口氣,黑金色寬袖一揮,平靜道:「寧寧,你要明白朕的苦心。」
岑慕寧面上並未做過多的表情。
不知從何時起,她也學會了帶上一副面具隱藏自己,正如她隱藏心中的少年郎一般。
但其實她內心透徹如明鏡,帝王需要穩固勢力,他需要左膀右臂,更需要平衡朝政。
臨月最尊貴的嫡公主不可輕易許配給根深蒂固的朝臣,而新晉狀元郎便是最好的選擇。
「父皇放心,兒臣明白。」
岑寂嚴肅的神情中閃過一瞬鬆弛與欣慰,慕寧的眼眸對上帝王銳利的雙眼。
那雙眼睛閱盡無數人,小人,君子,奸臣,忠臣,而此刻的帝王眸底竟是一片慈愛。
「父皇,有些事兒臣不明白。」岑慕寧垂眸抿唇道。
岑寂正是興致高昂的時刻,便也讓她直言不諱,聲稱父女之間自是要坦誠相見。
「父皇,一國之主犯了錯,該如何?」她的眼神大膽直率,明明語氣平和卻讓岑寂倏的收起的神情。
周圍的氣氛瞬間有些怪異,岑慕寧卻是毫不在意似的繼續追問:「是應當如律懲戒,還是說,寧負天下人而不教天下人負己?」
「自然是與庶民同罪。」岑寂轉過身去輕聲道,卻顯得有些綿軟無力。
「願陛下謹記所說,朝安告退。」
岑慕寧說完施禮離開,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希望有一日,她的父親會躬身施行。
身著龍袍的男子此刻背對著身影,他不願回頭,久居高位二十幾載,他趟過的渾水遠比慕寧想像的深。
「恭祝朝安公主。」李德貴陰柔的嗓音從宮門外響起,聞此,他才敢回頭瞧上一眼。
李德貴抬頭瞧了一眼,便大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