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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抛出,暗红、粉红、白色、绿色,各种内脏碎片带着浓烈的腥臭气味,撒满了整个敌台。
这简直是一处让人恶心难受翻胃呕吐的修罗屠场!
鼓声、呐喊声全停下了,二十万人的战场寂静无声,不管是城上元兵。 还是城下宋军,表情完全相同:眼神发直,傻愣愣地看着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场景,只觉得一切思维都凝固了,整个思想被鱼胶粘成了一团,不能呼吸,不能眨眼,不能思想……
直到黄金彪发出自由射击的口令。 各炮组东一炮西一炮,向城墙各处倾泻弹雨,人们才回过神来。
宋军阵中爆发出一浪接一浪的欢呼,自襄阳保卫战以来,胜利,对于宋军已经成为一个历史名词。 但现在,他们分明看到,胜利的曙光正照耀在泉州城下。
城上的元兵脑中的轰鸣声渐渐消退,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则吓得全身失控,不少人胯下括约肌不受控制的松弛,旁边地同袍,鼻子里除了血腥味,就又多了些尿骚气。
尤永贤四下看看,亲兵们面无人色。 就是胆子最大的人。 两条腿也筛糠似的抖起来。 忽而听得有人用蒙古话喃喃念道:“至高无上的长生天啊,你抛弃你的子民了吗?伟大的成吉思汗啊。 请你告诉我,天神是否已经站到了汉人一边?”
尤永贤认得那人,是唆都元帅麾下地蒙古管军千户,带一个千人队留在泉州镇守,上次喝了酒他自吹是从不儿罕山、斡难河畔一直打进临安城的巴图鲁,还喷着酒肉臭气大声吹嘘着自己在江南各处蹂躏汉人妇女的丰功伟绩。
然而现在这位勇敢的巴图鲁,长生天的宠儿,却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癞皮狗,软瘫在地上,翻来覆去念着那几句话,苦苦哀求天神的保佑。
他可以面对面的和最勇敢的武士搏斗,他可以在烈马背上一昼夜奔几百里,他可以挽强弓射大雁,但在工业化军队的火炮面前,除了祈求长生天地保佑,他还能做什么呢?
火器,给了汉人一个机会,一个用文明战胜野蛮地机会。
自由射击的状态下,炮声连续不断,一炮发出,清膛、放药包、放霰弹、瞄准、点火,琉球炮兵大强度地训练,使他们在战场上也能行云流水的完成这一整套动作,把火药爆炸的能量,以弹丸为媒介,连绵不断的倾泻到城墙上敌人的头顶。
将台上陆秀夫看得真切,这么远的距离,城墙上的敌人看上去只有蚂蚁大,琉球汉军朝哪边一炮轰出,那里就是一片血花飞溅,不管是精锐的蒙古军、探马赤军,还是汉奸组成的新附军,不管穿着结实铁甲、环锁甲,还是仅着单薄的号褂,不管最勇敢的战士,还是卑微怯懦的小人,只要在炮火覆盖的范围内,统统被打得血肉模糊。
在火炮带来的最纯粹的死亡面前,所有的生命空前的平等,显赫将军和卑微士兵,最终结局都是一团肉泥,血肉甚至会搅合在一起,分不出到底谁是谁。
城上有人支起了生牛皮的幔帐,这是正宗蒙古军才有的玩意,以数层牛皮叠合而成,中间夹以麻布,强弓劲弩而不能透,算是蒙古军队防御箭雨的一件法宝。
琉球人的火器,能否穿透生牛皮幔帐?陆秀夫手心里捏着把汗,忍不住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三斤炮没有让陆大人失望。 汉军仍然用1号霰弹作覆盖打击,能顶住强弓劲弩的生牛皮幔帐,在炮火下不堪一击,霎时被射得千疮百孔,弹丸带着摧枯拉朽的威力继续前进,把躲在幔帐后面的蒙古兵打成肉酱。
“好!”陆秀夫四十年修身养性的养气功夫,这会子早抛到了九霄云外,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坐下喝了口温热的云雾茶,又对张世杰说:“张枢密,我大宋有如此利器,何愁不能恢复旧日河山?便是举兵北伐,中原、河洛、关陇、燕云,收复祖宗土地,皆在反掌之间!”
张世杰也喝了口茶,淡淡的说:“不是大宋有此利器,是琉球有。 ”说罢重重的将茶碗放到了桌子上。 他心里是有气的,气的是这些文臣们,整天把什么“大小相制”、“以文御武”挂在嘴边,把自己勒逼得处处受气;偏偏到了琉球,什么规矩都不讲了,仿佛琉球人是陈相爷祖宗似的,怎不让人气闷?
陆秀夫闻言悚然一惊,后背上浸出冷汗来,唐末借沙陀兵的故事不远,这位楚风,为何出兵助战这般积极,想起当初朝贡,他还有冒贡的嫌疑,不由得自问道:别是另一位李克用罢?
疑心一起,再看看马上顾盼自雄的楚风,只觉得此子处处行事,都有点操、莽的味道了。
楚风自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