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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开我手道:“也许我的性命你不会放在眼里。”他回身拾起那柄大刀递给我道:“你先杀了我,就没人拦你了。”
我向他望去,只见他脸上的血迹泥垢都已被雨水冲刷干净,一双眼睛异样清亮,却又无比温暖。这目光如电,好似于这瞬间在我心上划过一道深痕。我与他对望许久,接过大刀看了一会,将它扔在地上。
他道:“这里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我们得快点离开才行,好在那场大雨,想必阻拦了他们一阵子,我们快走吧。”我微微点头,走至碎罐之旁,朝地上注视了一会,毅然转头与他一同朝山下而去。
一路上,果然遇有不少兵士,我们都往草丛石堆旁一躲,避了开去。再走一段,虽不再遇到兵士,可衣裳湿透,俩人都冻的牙齿打颤,我右手的伤口早已不再流血,但经雨水暴打,这时已肿涨起来,疼痛难当,我拼命忍耐,身子不由的微微发抖。
承戟看看我道:“这样不行,我看咱们还是回城里去,他们一定以为我们都逃远了。”
我点头应允,再随他一同折回城去,快至城下,却见前面一堆人围在城门下朝上指指戳戳,我尚不明所以,承戟忽然猛地拉住我,要我止步。我向他看一眼,却见他目光充满愤恨。
我回头张望,遥见城门之前立有一个长杆,杆上似有两人迎风而动。我心中一动,定睛看去,只觉脑中“嗡嗡”巨响。那被挂于长杆上的是两具尸首,左边一人个小背驼,不正是安巴大叔么?右道那人个子也很短小,面貌依稀识得,却是那救我出王府的松克尔。
我紧紧握拳,只咬得牙齿“咯咯”作响。
承戟凑近看我道:“这会儿可不能哭,东儿,咱们快走吧。”
我缓缓道:“我不会再哭了……博——和——礼……”我看向他道:“我一定要记得这个人。”他目光闪闪道:“好,好样的,咱俩都记住他,等将来一定要向他讨回这血债。”
此时城门已开,众多早起的农人穿梭往来。我们俩衣杉滥褛,跟在一个农妇身旁,那农妇看我一脸泥浆,还伸手拉了拉我。我们借机与她一同进城,也未引起别人注意。
承戟带我来到一个破房子里,这里住了好几个小乞丐,见到他都十分亲热。只一会功夫,他便拿了火石与两件旧衣,为我在里屋点好篝火,还退至门外为我把守。我换下湿衣,将他为我备好的干布条牢牢绑住伤口,我勉强提起右手,才知好在未伤到骨头。
待原来的衣物烘好后。我再换上走出房来。承戟看到我怔了一怔道:“这可不行,你弄的这么干净,一下就让人瞧出来啦。”
他又在地上抓了一些湿土教我摸在衣服上,那几个小乞丐见状也嘻嘻哈哈的过来帮忙,他又将我头发打散,糊乱打了一条长辩,再不知从何处找了一顶破帽子给我带在头上,这才笑道:“这样就行了。”当日,他出门一趟回来,给我带了草药,我自缚在手上。
第二日,我们混在人群之中,看到好几个士兵抬着一口大棺进城来。过不了几天王府内便既发丧,挽联上书“镶蓝旗下骁骑校阿克勃力战十六大盗,终因力歇而亡,其下守兵巴代也同时为国捐躯”云云!!王府也因而热闹了几天。
但看来那博和礼确以为我们已逃出城外,或是都跌落到断崖之下了,因而并未见城中加强守备,或是有士兵出城追找。我和史承戟一起在城中待了几日,一直平安无事,期间,他带回各种草药,慢慢的我的伤也开始好转。
每日他与小乞丐们出去乞讨,然后回来与我一同分食。我的包袱遗落在那山腰之上,因而生活无了着落,但他从不允我出去乞讨,我便在家中学着煮些食物,鏠补衣裳,也因而学到了许多从前不曾想像的本领。我总是找事情来忙,不敢稍有松懈,只怕一停下来,便要忆及众多伤痛往事,无力自拔。
初时我每日都去城门凭吊安巴大叔与松克尔,每次回来,都久久不能平静,看着他们渐渐风干的尸体,这道伤痕在我心中越刻越深。从悲泣不歇到独坐无泪,我渐渐学会忍受,自承戟看我的悲怜眼神中,我明白,自己再也回不去了,我已不复当初的东莪。
然而,我对月暗暗立誓,也许当年王府中的很多人会在将来的一生中用哀怨的眼神回望过去。
但是,我——爱新觉罗东莪,绝不回头。
痛苦后悔都于事无补,自阿玛去世之时起,甚至更早的时候,当我降临在这盛京之时,这一生便早已注定。身为爱新觉罗多尔衮的女儿,我决不会,将余生沉陷在悲痛之中。
如此时日渐过,